记得我刚做报社记者时,曾采访过SOS国际儿童村,当时正值晚餐时分,年轻的妈妈邀我与七个孩子一起吃饺子。席间,我抱起身旁的女孩子,让她坐在膝盖上,喂她。她还不到三岁,挺瘦,几乎感觉不出她有多少分量。她的嘴机械地蠕动着,那双挺圆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我,单纯的眼神里,竟藏着些许不该属于这种年龄的思索。她会思索些什么?是思索我这陌生人的身份和来历?还是在思索我每一次亲善的微笑和每一句简短的关切?正当我也被牵进某种思考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了双臂,挺紧地勾住了我的脖子,在热乎乎的小脸贴到我脸颊的瞬间,我很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让我全身震颤的低唤——妈妈。
妈妈?妈妈。
是这样一种低唤,脆弱得像颗悄然滑落的露珠,又深情得如同在叶间缱绻的细风,刹那间,就将一些原本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变成了一种揪人心肺的守望,很沉重地压进了我的心里。
两年前,在一次联谊会上,我结识了一位性格豪爽的女企业家。会间,她举着话筒,高歌一曲《潇洒走一回》,当唱到我用真情换此生时,我看见在她的眼角,闪出了晶莹的泪花,有些嘶哑的嗓音,却仍在奋力高扬着,似要将心灵深处的特别追求全部提取出来。
她的助手告诉我,她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能有今天的成绩,很不容易。而且,在她的私营企业里,还有着不少与她经历相仿的职工,她给予了他们很多的关爱。
我听了很感动。我想,没有生的选择,但却努力选择了认真地活着,这就是这个生命群体的主流生存状态。我想,盆景和墙草的成功价值,是无法比较的。假如让我鼓掌,我一定会送给墙根下的一星绿色,因为,如果能像盆景一样给它们多些滋润,它们或许是棵参天大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