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翻译《古兰经》的思考

　　我出生在一个坐落天津北郊的村庄――穆庄子（今称天穆村），那里是一个回回聚居的地方，我从小接受伊斯兰的熏陶，是伊斯兰精神哺育我成长。少年时代曾跟父亲到清真寺礼拜，学了几个杜哇宜都是用汉字拼凑的，而且只念不讲。我十分羡慕阿訇们直接诵读阿语经文，当时家中虽也珍藏着三十本大经，但不让摸，不让碰，我是多么向往学习《古兰经》呀！
　　一、《古兰经》可以翻译吗
　　小时候听资深的老阿訇说，《古兰经》高深莫测，奥妙无穷。有些内容虽一看就懂，但含义深邃，必须深入思考才能逐渐获得真精神；有些内容属于隐微经文，则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还有的内容如有的章节以几个阿文字母开头的含义，就不能解释。对《古兰经》只能虔诚地诵读，在实践中不断体会，从而逐步提升认主拜主的品级。所以有些老阿訇一般不主张汉译古兰经，甚至说“我怕把伊吗尼翻丢了”，认为对经典只能言传身教，不能翻译出来，唯恐一旦翻译出来走样，读者再没有经底，就可能误解，甚至以讹传讹，那就干罪了。
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中国穆斯林大多不识阿语，不翻译怎能让人看懂《古兰经》，怎能传播主道？对上面的说法，我认为都有道理。但是下面的话我就不敢苟同了，有人说“不让翻译《古兰经》的阿訇，是怕失去他们的‘专利’，对《古兰经》不能垄断了”。我认为这不单是带有人身攻击的性质，更使人感到对翻译古兰真经的轻率态度而不安。
　　《古兰经》是真主用阿拉伯语下降的，所以学习阿语是学习《古兰经》的最佳途径。遗憾的是在我国懂阿语的穆斯林太少了，因此要想了解和学习《古兰经》，翻译《古兰经》是必要的，是势在必行的。目前，世界上已有60多种语言的《古兰经》译本。从而使伊斯兰传播到全球各个角落，穆斯林人口目前已约占全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
　　二、读者对多种《古兰经》译本的困惑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渴望学习古兰经的热情越来越高，但对一种译本的译文有些内容往往琢磨不透，于是就需要别的译本进行参照，因此同一种语言不同风格不同译文的译本便应运而生。目前国内已有十多种汉译本《古兰经》，这对译者而言，可能都是举意传播主道，然而对阿语盲的读者来说，只好按自己所需来取舍译文，这就存在着自己所取译文是否真正符合古兰真经原意的问题。例如，第五章96节，马坚的译文为：“海里的动物和食物，对于你们是合法的，可以供你们和旅行者享受”。王静斋阿訇的译文为：“捕海中的猎物和其中的食品是对你们列成合法的，为的是利于你们和旅行者”。同时在此有一注释：‘生于水中的动物，无论可食不可食，在受过戒与未受过戒的人，全可捕它。惟可食的只有鱼类。其他出自河、海、池、湖中的食品，也属可捕’。于是按马坚译文，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蟹、蚌、蛙、海参等的水产品；而按王静斋阿訇的译文，就只能吃鱼了。真主说：“你们当吃真主所供给你们的合法而佳美的食物，你们当敬畏你们所信仰的真主。”（5：88）根据这两段阿业台和大量生活实践综合考虑，我国穆斯林大多选取真主给我们的佳美水产品鱼和虾。
　　马坚教授的《中文译解古兰经》和王静斋阿訇的《古兰经译解》都是直接由阿拉伯文翻译过来的，而且一些注释也是引自阿拉伯世界的权威经注家的原著，是我国穆斯林公认的汉译范本。即或如此，伊斯兰学者马恩信还从马坚译本中发现19处疏漏。至于那些从英、日等文转译成汉语的译本，其出现偏差的几率要比直接从阿语翻过来的译本要高些。另外，非穆斯林学者所译的《古兰经》，其可信度更是不得而知了。
　　据说，当今每过几年就有一种古兰经译本问世，从表面看，研究《古兰经》的人多了是好事；如果译本繁多，又各抒己见，那么广大读者就会陷入眼花缭乱，莫衷一是的困境，一旦出现误解，谁能担得起这个重大的罕格（责任）呢！
　　三、怎样对待《古兰经》的翻译工作
　　1．译经不同于普通翻译
　　文化交流离不开翻译工作，但自然科学方面的翻译比较单纯，特别是数学表达和一些公理性的内容，全球都一样，有其认识的唯一性，谁翻也出不了大格。而文学方面的翻译就比较困难些，随着个人的理解和写作风格不同，其译文也会各有所异，把一首脍炙人口的唐诗，翻成外语，能让人欣赏到原诗的意境和语言的美妙吗？文学翻译尚且如此，何况真主的语言《古兰经》呢！
　　《古兰经》不是世俗著作，不是仅仅把阿文硬性翻译出来就行了，更不能把《古兰经》中的隐微经文擅自猜测。真主说：“他降示你这部经典，其中有许多明确的节文，是全经的基本；还有别的许多隐微的节文。心有邪念的人，遵从隐微的节文，企图淆惑人心，探求经意的究竟。只有真主和学问精通的人，才知道经文的究竟。”（3：7）《古兰经》中的文字，是表达真主教化人类的启示，在字里行间蕴含着无限信息，真主说：“假若用大地上所有的树来制成笔，用海水作墨汁，再加上七海的墨汁，终不能写尽真主的语言”。（31：27）
　　由此可见，《古兰经》中的奥义只有真主和学问精通的人知道，其中隐微节文，普通人是绝对不能随意注解的。译解《古兰经》绝不能‘百家争鸣’，须知真主的阿业台是随着虔诚的信仰和不断深化的功修才能不断地加深体会的，这是一个不断趋近真理的认识过程。如果把自己的当时认识写下来，那就会变成静态的、局限的东西，而读者把这一暂时的认识当作真理去看，就可能被误导而走向迷途。
　　2．什么人才有资格翻译《古兰经》
　　我读了今年第二期的《济南穆斯林》，看到了李佩伦教授对《古兰经》译注者提出的四个条件，引起了我强烈的共鸣。他提的主要内容是：（1）译者必须是由里至外的绝对的虔诚；（2）必须具备教门操守；（3）必须精通汉语，更应是阿语造诣极深的专家；（4）译者必须毫无功利目的。
　　当我们手捧《古兰经》时，无论是哪一种译本都像面临真主，不但要保持体净、心净，就连摆放也不敢随随便便。如果译注者未能满足上述条件，而又没遵照以经解经的传统惯例，万一在译注中，出现某些差错，那对译者和虔诚的穆斯林读者来说，都将是无可挽回的亏折呀！
　　如果说最有资格解释《古兰经》的人，那就是我们的贵圣人穆罕默德（祈主福安之）。因此要想深入理解《古兰经》，必须认真学习圣训。例如关于禁酒的问题，《古兰经》中共有三段：（2：219）；（4：43）；（5：90－91）。这是一个历史过程。我们贵圣人的教导是：真主憎恨酒，不但禁止饮酒，就连酒的制造、买卖、运输、和与饮酒者同席都不行。如果单纯从《古兰经》字面看，就可以说酒也有好处，只要没喝醉还可以礼拜。这样宣教对吗？就连今日的上级文件，你若片面地抠几个字去执行，那就会犯错误，那么对《古兰经》就敢从字面去解释去执行吗!穆圣说：‘谁以自己的见解对《古兰经》说三道四，抒发私意，让谁去坐火狱里他应坐的位子。’由此可见，翻译《古兰经》，特别是注释《古兰经》，绝非一般人所能为。就是人们公认的历代伊斯兰大学者王岱舆、刘介廉、马注等先贤，都未涉足其间。我国传统的对《古兰经》的注释都是以经解经，述而不作，就是按照阿文权威的经注家的解经原著来注释，并无个人见解。这说明他们对真主的敬畏和对译解《古兰经》的恭顺和严谨态度。
　　四、应规范译经工作
　　随着我国社会改革开放的深入开展，伊斯兰也迎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研究伊斯兰的人日益增多，不同版本的《古兰经》译解，也会不断出现。但译经不同于学习《古兰经》谈体会，文章写错了可以做‘讨白’，祈主恕罪，接受大家批评。如果把《古兰经》翻译成书，那就代表真主的经典，是不允许有任何偏差的。为了使《古兰经》译解工作有序地开展，笔者认为应组织国内公认的大阿訇和权威的伊斯兰学者成立译经委员会，负责《古兰经》译本的审议工作，以便集各家之所长，充分切磋，使今后的译经工作趋于规范。
　　另外，不同《古兰经》译本的基本译文是一致的，学经人之所以寻求不同译本，是由于对某些节文不太理解。这样，可以针对若干类似这方面的难题，根据权威经注家的原著写些‘导读’，既不担译经的风险，又可节省时间、节省精力，使读者得到较大的实惠。
　　对于我们不懂阿语但又渴望学习《古兰经》的穆斯林来说，应该以国内公认的范本（马坚译本和王静斋译本）为主要依据，同时还应学习圣训。参考其它译本时，应请教阿訇搞清关键词的阿语原文的意义，对其注释，要看其出处，必须慎之又慎。
　　综上所述，《古兰经》是真主启示全人类的真理，是可以被人们认识并接受的，所以不应束之高阁搞神秘化；然而，《古兰经》是真主的语言，绝对不能世俗化而随便解释。必须　　　由非常虔诚的穆民而又对阿汉双语造诣很深的伊斯兰专家译解《古兰经》。这是关系到广大穆斯林的信德——伊吗尼的大问题啊！这绝非危言耸听。
　　参考文献：
　　《阿敏》2006－4“穆斯林能否随意译注《古兰经》（云南）伊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