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最憎恶的行径——伪 信

　　唐玄宗的兵部尚书李林甫，做官不规矩办事，而是一味迁就、迎合玄宗的意旨，他与人接触时总是表现很友好，嘴里说尽好听的话，而实际上，他的性情非常阴险，常常使坏主意害人。日子久了，大家就发现了他这种伪善，于是大家便在背地里说他“口有蜜、腹有剑”。“口蜜腹剑”是形容人口是心非、人格分裂、表里不一的两面派。

　　社会的复杂性，纵容了人的多面性。在道义人格上，“口蜜腹剑”者是小人，在做人技巧上，他又是“大师”，在伊斯兰教里这是伪信的一种表现。先知说：四种行为，谁具备了它们，他就是地道的伪信士，谁具有其中之一，他就有伪信士的成份，直到他放弃。即：受托付时背信弃义；谈话时就撒谎；结约时就毁约；与人争论必放肆。安拉在《古兰》中还将真信士与伪信士的特征做了鲜明的对比，“伪信的男女，彼此是同类的，他们劝恶戒善”。（９：６７）“信道的男女互为保护人”（４：９７）教法学家格尔塔比在注释这两节经文时说：“安拉以劝善戒恶作为真信士和伪信士的区分标准”。在街道、办公室乃至清真寺大殿或水房里，我们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把头凑得很近议论他人，满腹牢骚，幸灾乐祸，嫉贤妒能，声音不大，但表情诡异，谈论的话题多粗鄙背人，他们希望别人永远都穷困潦倒、前途暗淡，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只要谁比自己风光得意，比自已权力大威望高，便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人格缺陷和阴暗心理，可以使人变得寡廉鲜耻，失去理智，安拉说：“他们的心里有病，故安拉增加他们的心病，他们将为说谎而遭受重大的刑罚。”（２：１０）

　　那些背后说了别人坏话的人一但见到当事人马上又会与之亲近起来，继续跟他说别人的坏话，自以为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融洽他与周围群众的关系，事实上正好相反，这些玩弄之术迟早会浮出水面。安拉说：他们动摇于信道与不信道之间，既不归这等人，也不归那等人……（４：１４３）煽风点火是伪信者的一大乐趣，误会与辩论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那些煽风点火的人，这种人有一种秉性，那就是骑墙派、两边倒，你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他们真正的声音，他们太喜欢人云亦云、兴风作浪了，太多的声音混在一起就听不到伪信者的声音，古人说言由心生，他们的心是死的，是僵的，你如何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们没有固定的价值观念也没有明显的道德底线，左右摇摆，说变就变，患得患失，最终一无所有，从来不知道忏悔与反省，“他们遇见信士们就说：‘我们已信道了’他们回去见了自己的恶魔，就说：‘我们确是你们的同党，我们不过是愚弄他们罢了。’”（《古兰经》２：１４）穆圣说：……你们将发现最坏的人是两面派，他以一付面孔来见这些人，以另一付面孔去见另一些人。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对于自己说过的话矢口否认，死不认帐，属于真正的小人。小人是什么？如果说得清定义，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可恶了。小人是一种很难定位和把握的存在，约略能说的只是，这个“小”，既不是指年龄，也不是指地位，而是这种存在的阴暗和霉烂，扭曲和幻变，小人与小人物是两码事。

　　在欧洲有一个和睦村庄，邻里间突然产生了无穷麻烦，本来见面要真诚道“早安”的村民，现在都怒目相向。没过多久，几乎家家户户都成了仇敌，相互挑衅、斗殴、报复、诅咒。最后终于真相大白，原来不久前刚搬来的一位妇女是个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全部恶果都来自她不负责任的窃窃私语。村民知道上了当，不再理这个女人，她后来搬走了，但村民间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这个村庄的人际关系还是又僵又涩，不冷不热。对那个窃窃私语的女人，村民们已经忘记了她讲的具体内容。说她是坏人吧，看重了她，但她实实在在地播下了永远也清除不净的罪恶的种子。说她是故意的吧，那也强化了她，如果没有流于盲从的听众，她便没有施流言的土壤。说她仅仅是言词失当吧，那又过于宽恕了她，她做这些坏事带有一种本能的诉求。对于这样的女人，我们所能给予的还是那个词汇：小人。

　　波斯王子昂苏尔•玛阿里将自己一生的沧桑体验与感悟都化做一份入世的睿智，他说：我们应当小心两种人：一是强大的敌人，二是不忠的亲信。不忠即是伪信的标识之一，大致说来，伪信者有以下几种重要的行为特征：

　　其一，伪信者见不得权力。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们的注意力总会拐弯抹角地绕向权力的天平，在旁人看来根本绕不通的地方，他们也能飞檐走壁绕进去。真主在《古兰经》６３章用了十一节的经文阐述了伪信者的语言、行为、思维。他们不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使者的教导，对于使者的教诲他们表面上应承，并信誓旦旦，实际上到处作梗，是穆斯林社会的内部隐患。伪信者本来没有信德的原则性，其根源是强烈的私欲作祟，为了达到个人目的，阳奉阴违，口生莲花，见人面说人话，见鬼面说鬼话。因此，表面上看他们是在投靠谁、背叛谁、效忠谁、出卖谁，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有人格概念，只有实际私利。因此千万不能以人品和人格来要求他们，伪信者是小人，这小人之小，就小在人品和人格上。

　　其二，伪信者见不得美好。“他们是期待你们遭遇灾难的。如果你们获得从真主发出的胜利，他们就说：‘难道我们没有和你们共同作战吗？’如果不信道者幸而战胜，他们就说：‘难道我们没有战胜你们，并且使你们得免于信道者的征服吗？’故复活日真主将替你们判决，真主绝不让不信道者对信道的人有任何途径。”（４：１４１）他们总是眯缝着眼睛打量别人，只要一有可能就忍不住要去扰乱，“他们说：‘你们不要供给使者左右的人，以便他们离散。’天地的库藏，只是真主的，伪信的人们却不知道。”（６３：７）

　　其三，伪信者破坏效率高。他们急于事功又不讲规范，有明明暗暗的障眼法掩盖着，求功利、弄机巧，办起事来几乎遇不到阻力，能象游蛇般灵活、迅速地穿梭。安拉说：“在你们四周的游牧的阿拉伯人中，有许多伪信者，在麦地那人中也有许多伪信者，他们长于伪装；你不认识他们；我却认识他们……”（９：１０１）谣言和谎言极具危险性和传染性，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市场呢？按正常的理智判断，大多数谣言是很容易识破的，但居然会被智力并不太低的人规模传播，原因只能是传播者对谣言有一种潜在需要。

　　其四，伪信者行为放肆。伪信者在本质上是胆小的，对于小人的耍泼，多数人是害怕的。小人不管实际上胆子多小，耍起泼来有一种玩命的外相。好人虽然不见得都怕死，但要死也死在战争、抢险或与匪徒的格斗中，是为正义而战。与小人玩命，他先泼你一身脏水，把事非颠倒得让你成为他的同类，就像拉进一个泥潭翻滚得谁的面目也看不清，这样的死法多窝囊！“伪信的男女，彼此是同类的……伪信者就是放肆者。”（９：６７）他们不会怜悯，不会忏悔，只会害怕，但越害怕越凶狠，一条道走到底。
其五，伪信者善弄机巧。“有人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在地方上作恶。’他们就说：‘我们只是调解人。’真的，他们确是作恶者，但他们不觉悟。”（２：１１－１２）明火执仗的强盗、杀人不眨眼的恶棍是恶人而不是小人，小人没有这股胆气，需要掩饰和躲藏。有没有法律管小人？很难。小人基本上不犯法。这便是小人更让人感到可恶的地方。《水浒传》中的无赖小人牛二缠上了英雄杨志，杨志一躲再躲也躲不开，只能把他杀了，但犯法的是杨志，不是牛二。小人用卑微的生命粘贴住一具高贵的生命，高贵的生命之所以高贵就在于受不得污辱。这种失衡在社会上普及着恐惧：与小人较劲犯不着。小人犯混时实在是疯狂，对待疯子的惟一方法是社会上那句话“惹不起躲不起”，而又实在充满了无奈情绪。谁都明白，这句话所说的不是躲盗贼，不是躲灾害，而是躲小人。

　　其六，伪信者仇恨、嘲笑真理。真主说：“犯罪的人常常嘲笑信士们，当信士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们以目互相示意。”（８３：２９－３０）伪信者采取各种方式对正道造谣生事，丑化抹黑，打击信道者，他们是不怕麻烦的，所以说怕麻烦做不了伪信士。“他们想欺骗真主和信士，其实，他们只是自欺，却不觉悟。”（２：９）他们是一群有本事诱使伟人和庸人全都深陷进谎言和谣言迷宫而不知回返的“能工巧匠”，只是结局非常凄惨。安拉说：“伪信者必堕入火狱的最下层，你绝不能为他们发现任何援助者”。（４：１４５）

　　其七，伪信者最终控制不了局势。伪信者精明而缺少远见，当他们不断挑唆权势和舆论的初期，似乎一切顺着他们的意志在发展，而当权势和舆论终于勃然而起挥洒暴力的时候，连他们也不能不瞠目结舌、骑虎难下了。小人没有大将风度，完全控制不了局面，而又不甘于寂寞，总想在权力的天平上占个法码，实际上是不干正事儿（凭心而论他也没那个本事）却又不想担不是，受不了来自于众人的一点怀疑和指责。

　　中国历史名相王安石，特别能在情感的迷魂阵中识别虚伪之人。有一天，谏议大夫程师孟对王安石说：他目前最希望早死。王安石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先死，您就会给我写墓志铭，好流传后世。”王安石从这一问一答中掂出了程的人格份量，从此不再理会。孔子关于君子与小人有段精辟的见解，译文大意是：“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不助成别人的坏事。小人恰恰与此相反，他们不愿成全人，却会忌妒人。”小人生就一副小肚鸡肠，挑剔人、说道人、嫉妒人、压制人，这样的人就像一个锥子，对群体的危害是很大的。而那些品德端正的人，就像一块平整方正的基石，无论砌在哪，都能使整个建筑稳固平实。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孔子为什么以成人之美与否来区分君子和小人，如果以信士之德来比喻君子，那么，伪信士便是十足的小人了。

　　“亏折”是通俗的经济学术语，例如做生意的“蚀本”或“亏本”。每个人一生都希望赢些什么，许多人赢得了名利和财富，权力和地位，但人都具有真主赋予的精神和健全智力，所以人的一生不仅要赢得物质利益，而且必须有精神收获。如果只获得了物质财富，而积累了精神债务，这就是“亏折”的真义。由于伪信者的欺骗和良知的败坏，他们得到了长久的害怕，他们永远生活在害怕中，《古兰经》对于他们的这种恐惧、惊怕进行了很细微的描述。安拉说：“当你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体格，使你赞叹。如果他们说话，你就静听他们的言辞，他们好象木偶一样，他们以为一切呐喊都是对他们而发的。他们确是敌人，故你当谨防他们。愿真主诛灭他们！他们是何等的悖谬！”（《古兰经》６３：４）

（作者系北京市昌平区西贯市清真寺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