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触摸过雪风中激昂经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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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触摸过雪风中激昂经幡

来源:中国清真网 时间:2008-04-12 点击: 我来说两句

  是怎么样的神秘情怀酝酿于西藏的土地?又是怎样的铁路故事感染了高原上的人们?是怎样的文化磁场牢固地吸引了作家的心灵?在可可西里,我叩问轻灵跃过的藏羚羊,在唐古拉山,我触摸过雪风中激昂的经幡。

  没有答案,抑或西藏总是要靠近它的人以一种走过狱地与天堂的生命之劫来寻找答案。

  可是在一个汉地作家过去的阅读记忆中,西藏当年赐予我的,只是一支歌一部电影,一支才旦卓玛的《北京的金山上》,一部总也无法忘却的电影《农奴》,当时西藏遥远得像一个无法触及的梦幻。谁曾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和一位传奇的老人竟然改变了我的一生。

  1985年,原西藏自治世区党委第一书记阴法唐,从西藏调到第二炮兵部队任副政委,我恰好当党委秘书。他一身传奇,人未报到,就引起我的强烈兴趣,后来听他讲了许多关于西藏的神秘、神奇而又非常有趣的民族、历史宗教、风情的奇闻奇事,还有十八军进藏的非凡历程,从此对西藏一片神往。并做了许多西藏人文知识的积累和准备。走进一千多年的历史时空,走进当年和平进军西藏的十八军老兵心中,走进青藏铁路建设者的情感旷野,突然发现,西藏是一本煌煌大书,一部格萨尔王一样的英雄史诗,不能不倾情迷倒,不能不躬身跪拜,不能不纯净沉淀,不能不圣洁淘洗,从此,就被藏地雪风裹挟进去,执著地行走在西藏朝圣的路上,行走在文学高原上,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文学书写者,当人生跨越了这种境地,就像西藏的宗教一样,到了这个层次上,只要你去过圣地之后,有些东西就死了,有些东西却从此长生了。

  西藏给予我的最大震撼是两次从川藏公路上走过。这条伸入云间的天路,当年十八军官兵修筑时,是以一个公里一个英魂的倒下,一公里一座坟墓,连接拉萨,连接黎明。
 
 
 
记得那天晚上,我跟阴法唐老人从岗托过金沙江,夜宿德格,第二天早晨看过印经院和德格女土司官寨的废墟后,我们便往朝雀儿山驶去。那是入川之后的第一座大雪山,头天晚上,阴法唐老人让我去买一个花圈。我问他做什么用,他说看一个人,可是寻遍德格县城,藏地不兴汉族的风俗,没有花圈卖。我们一直朝上走,天空百灵在嘤鸣,雪山杜鹃如火,就在雪山杜鹃丛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叫张福林十八军的筑路英雄,他是当时一个公里一个英魂,惟一留下一座烈士墓的人,我们采了许多高原杜鹃花,献在他的墓前,凝视墓碑上烫金的文字,我似乎窥见了那曾经燃烧过的青春眼睛,乡愁无尽的遥望中原,他只是那二千二百公里川藏路上,二千二百个英魂中唯一写入青史的。后来,后来我采访了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川藏公路之父陈明义,愈发加重了这种内心的震撼和敬仰。

  于是,2002年春天,中国作家协会决定派作家采访四大工程,将国字第一号工程青藏铁路的采访写作任务交给我时,并确定为重点扶持作品时,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就我在过去20年的岁月里所拥有的西藏情缘和对青藏的痴迷都是为写《东方哈达》这本书而准备的,好像我对西藏的迷恋、了解和所有的历史、人文、宗教、民俗知识的贮存,都在等待《东方哈达》这部书。

  很多读者都在问我,青藏铁路通车在即,你最牵挂的筑路人是谁。我毫不犹豫地说,是普通建设者。在我先后采访过青藏铁路300多人,让我牵挂的却是处于底层的普通的筑路者。他们像我们的父辈一样,众生芸芸,默默无闻,电视荧光灯不会聚焦他们,媒体的目光仅仅偶然落在他们身上,但是他们的淳朴、仁爱、宽厚,让我感动,他们的底层磨难和快乐让我惊心。

  其中王福红一家的故事最真实,也最让我动情。王福红一家是个老筑路工人的家庭,爸爸修过青藏铁路的一期,西宁到格尔木段。后来爸爸退休,有一个招工的指标,就想给二哥王福营,二哥不要,表示要去当兵,当兵回来可以分工作,他就到了喀什昆仑山5300米的地方,当了某通讯站的通讯兵。老人又要把招工指标给了他弟弟王福礼,将来有个正式工作,可以娶媳妇过日子了。可是小儿子也拒绝了,转而给姐姐王福红。这次上山,王福红卖小杂货,兄妹三人,还有兄弟两人的媳妇,一家六口,上了五个人,都是参与青藏铁路建设。可是天有不测,小家有小家的难处。第一年到冬修下来的时候,王福红就发现妈妈脖子上系了一条围巾,冬天还系,睡觉也系。后来到了医院,女儿将妈妈的围巾一打开,查出王家老太太得了淋巴肿瘤,已经肿得很严重,老人家一直吃止疼片不拖累上山的孩子们。修青藏铁路虽然工资能高一点,后来为了老太太的病,这些钱都花进去了,几年青藏苦干给一家人只留下了一个天路的经历,一段高原的记忆,一页筑路人的历史,但是一家人觉得很值。他们说等孩子们长大了,将来若有机会与同学坐着列车上青藏高原,会很自豪地说,这轨排是我们吊装上去的,这铁路是我爸爸带班一米一米地铺上来。这种经历才是天价,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

  横空出世莽昆仑。我一直觉得,昆仑山是男性的神山,男人在青藏铁路上顶天立地,天经地义。一如战争让女人走开,可是青藏铁路上的筑路大战,却没有让女人走开,我在书中写了不少历史女人,藏族女人,现代女人,可是有这么一个女人没有出现在我的书中,成为我最大的憾事,甚至深深的内疚。
 
 
 
她叫李敏,一个风火山的筑路女工,一个铁道兵的女儿,当年她上青藏铁路时候,刚做了新娶娘,刚度完新婚蜜月。 咸阳和格尔木两次体检,都未查妊娠项目,她成了漏网之鱼,到了风火山有一天突然感冒了,一查,已经怀孕四个月了。领导朋友家人都坚决让她下山,她说我不走,我要留在风火山上,住大说,看铁路从自己的脚下穿越而过,往小说挣一笔,圆一个住房梦,我需要一片属于自己屋檐下的天空。多么朴实无华啊。一直到了第八个月,她才从风火山上下来,回到咸阳城里生了孩子,第二年春天,又上山来了。这个故事写进了书里,可是编辑编辑出于各种考虑,将其删了。今天空空荡荡的青藏铁路,当初的建设者在那里,个子嬴弱的李敏在哪里?一条哈达般的天路挂在了莽昆仑、唐古拉之上。美国现代旅游家保罗·泰鲁在《游历中国》曾断言,"有昆仑山脉在,铁路永远进不了拉萨。"一个西方冒险家的预言破灭了,一条代表着大国高度和标志世界一流的铁路,穿越万山之祖,横亘在世界屋脊之上。

  天堑变通途。当许多旅客坐着世界一流的列车走进西藏的时候,也许会问,走近这片西圣地,西藏给了我们什么,其实,西藏赐予天下苍生的更多是精神层面的,是形而上的。就一个作家而言,那里是我的精神故乡。每次从西藏出来,对于一个飘泊游子乡愁无边的汉地,突然会有一种陌生感;回到北京,对在高原上迷恋的温馨的万家灯火,顿时感到眩目。似乎自己的精神故乡,永远留在那片圣洁的高原上,如意的高地上了,面对都市的喧嚣,反而更留恋那里空阔无边的纯静,面对社会的浮躁,反而更向往那里天边天蓝的纯洁,面对滥情纵欲的放纵,反而迷醉那里神山圣湖的纯粹。因此,拥有和恪守片圣地惠赠的纯静、纯洁、纯粹,能让我们从容的攀登和跨越了人生更高的精神海拔,从容地应对各种生存和生活的压力。

  我反复被问及:青藏旅客列车的贯通之后,在通天大道的同时,大批游人涌入,是否会构成对藏地和藏文化的威胁?其实,杞人忧天了,西藏总是要变的,一如十八军进藏一样,随着川藏、青藏路的开通,西藏从一个封建农奴制的社会带入了社会主义社会。半个多世纪的变化天翻地覆。西藏已经完全与文明社会接轨了,西藏并不是像有些内地人想象的那样,拉萨已经非常现代化。那里的夜生活非常优雅和温馨,坐在酒吧里,并不比北京后海的差。从我们一个文人、作家的角度,当然希望永远保留那片牧歌式的诗一般的生活,将它留在那片高原上,但实际上人类是要进步的,那片高地上的人还是希望过上文明的生活。但是,文明和文化,并不是矛盾的。文明总是要把文化带到更高的层次,在这个过程中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如何把这个代价和阵痛减轻到最小。此时,我还要惊叹一个老人,那个将我引路进西藏的老人阴法唐,当年他当江孜地委书记时,便将西藏五大古老酋长家族帕拉庄园保留下来了,从五十年代,六十代,一直保留到现在,成了我们解剖那一个消失的时代和社会的化石。所以,无论通也罢,变也好,西藏的发展,关键都要融入一种人类意识和未来意识,以科学的发展观去统揽,让那块古老的高原永远保持天边天蓝的纯静。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一曲天籁从布达拉宫飘来,一个莲花座下的御用女歌手在唱。三百年前,仓央嘉措站在红宫的天台上,俯看八廊街的世俗烟火,酥油飘香,令他艳羡,让他倍感尘世的温暖,但是高贵的教皇之位,却换不来简单的爱情。他深情的吟唱穿越了几个世纪的轮回,当青藏铁路穿越这片寂寥的雪域时,我用他的情诗叩开解读高原天路的密码……(徐剑 作者系第二炮兵政治部创作室主任,国家一级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著有《东方哈达》、《经幡如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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