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那是一支关于鹰的音乐,它常见得人人皆知。演奏它时,一般用枯树枝镂空的印第安排箫,或者用哈萨克的松木哨子——总之音色悲凉的乐器。它被沙哑奏出的时候,一缕哀婉低诉,便在你耳际开始了盘旋。
听它时确实需要想象。没有心情的加入,你听不出它的味道。有古典修养的人说:一切音乐都是有标题的。它的暗示,就在题目之中。你不能把它当做餍足的消遣,动物的找乐,若是自知缺少热情你就别碰它。标题已经告诉你:这是描写雄鹰在天空的飞过。你听见或看见了么?那飘忽的滑翔。知音的说法是:若能凝眸注视,倾心潜入聆听,那么人会有晕眩的感觉。
几只鹰在清冷中盘旋,俯瞰着贫瘠的大地。音乐飚扬而起,似乎开始了一次庄严的出征。我仔细辨别,但是没有任何熟悉的旋律。没有听见摩尔的热烈、没有听见吐蕃的嘶喊、也没有听见印第安的瞑思——《雄鹰飞过》是怎样一支音乐呢?旋律和节奏都太安祥了,我辨不出它的族源,只觉得它那么高,远在七重的高空之上。
然而仪式却开始了!我回顾背后,风剧烈地抖动着他们的袍服。三种不同的男子,都铸铁般一动不动。他们的姿态传给我不祥的紧张,我赶紧回头,鹰正在向远处飞去。他们是在送别,只是假借一首音乐。而高空中,旋律追着雄鹰,齐齐地滑翔而去,如一组谜谶。
远处的地平线上,那片黑红的火突然跳跃起来。渐渐地鹰与音乐混淆了,它们笔直地对准火焰,朝着那儿疾疾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