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熟了

　　婆婆的小屋像我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白雪公主》里七个小矮人住的小屋。不过这里只住着婆婆和公公两个“小矮人”，每次看到婆婆站在小屋门口，手里忙着活计，一脸的满足和慈祥的笑时，包围着小屋的空气里，也流淌着婆婆慈爱的味道。那时我就会有种幻觉自己成了那善良的公主了。哈哈
 
   
婆婆在小屋的后面弄了个小小菜果园，园里有时令的蔬菜长势喜人。今年的端午时节，最惹人爱的是那和小屋一般高的那棵李子树了。不高的李子树枝叶繁茂，挂果累累，看上去和婆婆一样，饱经沧桑却又饱满结实。也不晓得为什么，这矮小结实的李子树看着感觉如婆婆一样可亲，那红的绿的李子们，在枝叶里没地方躲，被风在枝头摇颤。
 
   
婆婆收拾好一大家人的碗筷，年轻的人玩的玩牌，休息的休息去了，长得比婆婆高出许多的孙儿们也早隐没在不远的树林里。婆婆在矮屋的门后扛出一个简陋的矮梯出门，我紧随其后，想要帮帮她，她呵呵笑着拒绝让我扛那梯，一如拒绝我以往想要的帮忙。却让我拎了盆儿跟，随她来到屋后的小园，她很老道地靠着李子树结实的干枝支好梯，
 
   “老妈，您要上树么?”我惊恐的大叫。我不敢相信我那年逾古稀的婆婆还这么勇敢！！ 
   “是啊，呵呵，这树矮，不碍事。”婆婆不服老似的，往手心吐口唾沫，又麻利在腰间的围布上擦了两把，就做好上梯的架势。 
   “不行，不行，还是我上去吧！”我大步向前，拦着婆婆。 
   
婆婆还是呵呵笑：“你皮肤怕痒，这李子用棍子打又糟烂，上树摘干净还不烂那没熟的，没事，没事，你不行！”婆婆看了我一眼，又慌忙补充说：“你什么时候上过树啊？呵呵，你在树下接着我，我要是掉下来，你就接着我呵。”
 
   
我还在那不好意思的时候，婆婆已经上过了那梯，站在了两个结实的树杈上，婆婆在浓密的枝叶里，尽量伸展着四肢，像只展开翅膀的大鹏鸟一样，在我的头顶上为我遮出一大片的阴凉，我在树下仰望，婆婆满头的银发在树叶间隙的阳光里闪亮，麦粒色的脸有慈爱在闪现，我的眼有雾罩住，我的心潮湿不堪。
 
   “妈妈，您千万要小心点啊！” 
  
“呵呵呵呵，你伸长着手臂干嘛？真想接着我啊？”婆婆俯视着我呵呵笑着。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伸长着向着婆婆，想抓着什么似的。我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赶紧把盆和我的心一起举过头顶，听婆婆把李子放在盆里发出如春雨打在雨伞上的那种好听的声响。我的心提到婆婆下了那梯也没能马上回到我的胸膛。满盆的李子在盆里含羞带喜，婆婆麦粒色的脸笑容如花，我抢了那梯扛着回屋。婆婆呵呵着跟在我身后……她一定没能看见我眼里的潮湿。

    婆婆洗好这李子，找出干净的袋子，装了放进我们的车里，接着放进的还有鸡蛋和园里的清香蔬菜…… 
  
“谢谢老妈，我就爱吃您种的菜，做出的菜特香！还有这鸡蛋，特鲜！”我抚摸着婆婆满是老茧的手，又伸了手去理那飘散的风中的银丝，婆婆的头发几乎要全白了，稀疏的尽量覆盖着雪白的头皮。然后被拢到脑后辫成短辫折了，用老式的“排骨”样的黑色夹固定在后颈上。婆婆的皱纹像菊花的瓣盛开在麦粒色的脸上、脖子上。我知道，我接受婆婆的这些“礼品”，才是婆婆最开心的。只是临走，我让儿子下车，给婆婆送去我的心意，我知道，那几百块钱并代表不了我对婆婆的感激又疼惜的心，只是我告诉自己：要如婆婆一样爱孩子、爱这一大家人……要如爱孩子一样爱我这个慈祥的仁厚一生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