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27日上午,我在办公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马绍雄老师于昨晚“归真”,现正停放在大理市下关清真寺,中午将发回巍山县安葬。
赶到清真寺时,已经有不少同胞集聚在那里。伊斯兰教规不允许给亡人送花圈、挽幛,更反对设灵堂,殡礼极为简单和朴素。
进殡仪房,同行的长者揭开亡人头上覆盖的白布单,只见马老师安详地躺着,是那样的坦然自若。亡人是顺命归真而去,家人亲朋应当相信真主的前定。大家虽然痛苦万分,但却听不到一声嚎哭或哀喊,大家追忆亡者,谈信仰,互相劝勉。
诵念《古兰经》的声音传来,阿訇按教法开始用洁水洗净“玛依特”(尸体),然后用三块 “卡番”(白布)包裹马老师……我似乎听不清阿訇低沉的经文,脑海里浮现出马老师身影——
我利用业余时间历时数载创作完成《杜文秀传》初稿。2005年初,准备定稿时,涉及不少历史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不定。有人指点道,有一个老学者马绍雄研究回族学很有名,你可以去向他求教。
这年初夏的一天,在书法家、诗人马福民的引荐下,我带了一大包书稿去拜访马绍雄老师。
马绍雄老师热情地接待了我,他说,杜公(杜文秀)是一个热爱祖国,拥护祖国统一,反对清朝统治者民族压迫,反对外国侵略,胸襟广大,深明大义的杰出历史人物。鼓励我继续努力,一定要把杜公写好。回家后,才发觉自己太冒失了,怎么能让这位81岁高龄的老人审稿呢?怎么就不考虑他的健康呢?
没想到,几天后,他就打电话来让我去取书稿。拿回来一看,只见不少地方被改得红彤彤的一片,有的地方连标点符号、错别字都改过来了。里面还附了一封信,即充分肯定了优点,又指出存在问题,尤其是对我大量引用的一本书提出不同看法。他的意见对我的触动很大,我经过反复思考,比较、分析国内外文献资料后,断然枪毙了书稿的大部分内容,决定重写。
实地调查走访义军主要活动地区后,我又多次登门拜访马绍雄老师,求教一些关键性历史问题。尽管由于听力下降,他有时不得不戴着助听器才能听清问题,但他都一一耐心给予指导。
后来,听说马绍雄老师在大理州医院动手术,我急忙去探望他。一进病房,他就再次问起《杜文秀传》的修改进展,与我讨论大理回民政权的对外关系等内容,全然不顾自己的病情。
《杜文秀传》修改完成后,出版经费没有着落,加上种种原因,书稿面临“胎死腹中”的危险。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刻,有一天夜里,马绍雄老师又打来电话,充分肯定了书稿的价值,并说“别人说丧气话你不要听,认准的事情就要干下去”。让我感到了莫大的心灵慰藉,我决心克服困难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