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最后岁月》序——死亡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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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最后岁月》序——死亡的警告

来源:中国清真网 时间:2009-04-13 点击: 我来说两句


 

    对于正道直行的信士,彼此至真至诚至信的称谓是——穆斯林兄弟。伴随着一声“色兰”化解了陌生,消除了距离,合二为一。这是任何邪恶力量难以摧折的,对真主特慈感恩下的心灵的同一。

    用“穆斯林兄弟”相互称呼着,是一种净化,涤荡着卑污;是一种爱抚,营造着宁静;是一种燃烧,让灵魂从权力与金钱的欲望中升华,锻造出真正的,而不是广告式的无私与无畏。

    穆斯林兄弟,是最崇高的,与功利无缘的称谓。时也势也,人耶兽耶。任凭万花筒人世的千变万化,这一称谓有永恒的神圣,永恒的感召,并在历史的长河中永恒。

    我受嘱托为虎希柏兄弟的《父亲的最后岁月》一书作序, 上述是我所要说的,而又不能不说的一段心语。

    虎学良先生是著名大阿訇虎嵩山老人家的哲嗣,家学与家教造就了一位德学双馨的穆斯林精英。虔诚的信仰支撑着刚直不阿的人格,以弘扬正道为命运为己任,使他不避权势,无惧攻诽,舍己忘生地正道直行。俗云,性格决定命运,其实,此说并不确切。因为性格无法涵盖人性中的真伪、善恶。而人格却有崇高与卑劣之分。崇高的人格,注定了他对一切世俗丑恶的拒绝,如此便难与世俗相合。道不同不足与谋,就注定了要被某些势利小人视为另类。古来圣贤皆寂寞,这寂寞就是孤独,就是不肯同流合污的自我看守。必然会在以“利”为朋者的围攻中,昂起头颅。具有如此品性的虎学良先生,只能是一连串的厄运。

    “运动”,是民族命运的盲动与逆动。发明或设计某个“运动”是政治逻辑的演绎,而让运动开花,花落水流红;让“运动”轰轰烈烈,在人心被轰坍后,把惨烈、壮烈留给历史的,是那些迷失了本性的庸人和早已与人性揖别了的政治小丑。这类小丑,有着各种身份、名号、头衔,这些不过是被造的自造的面具。在假面之后,是一个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最肮脏的灵魂。他们用当时最时髦的言词作为牙齿,去咬断善良人的喉咙,抓起“捍卫”的一面旗,用激昂遮掩着兽性的冲动,既在推销自己,希冀同鸡犬一样升天,又是在发泄着本能及沉积的私愤。说是小丑,只是时过境迁之后,让人们在苦涩的体验后感到了滑稽。而在那特定时空的“运动”舞台上,小丑们只是在制造着人类的耻辱。用今天的法制去衡量,这类小丑,无疑都是“罪人”。一切“向前看”,把这些个人的罪恶,还给了不能申辩,任人打扮的历史。历史,这无辜的罪人,为他们承担了一切。这种人尚有忏悔,向本我复归,或许不失为大写的人字。可是至今有人仍无半点自惭,依旧在人前装模作样,甚而人前显贵,用“知耻近乎勇”的古训去鉴别,少了这个“知”,当是不折不扣的懦夫。他们没有勇气救赎灵魂,火狱便在他们脚下。历史在时空中流淌,它留下座座丰碑,也撒落了龌龊的垃圾。把某些人从历史混沌的背景中挖掘出来,足可见往知今,让更多更多的人警醒。或许有人会认为少些宽容,其实,宽容邪恶,无异于背叛良知。对垃圾视而不见,让它霉烂下去,生发新的瘟疫继续戕害善良,这类堂皇的“宽容”,似是多情最是无情,它将遗患无穷。

    虎希柏先生用了几年时间,走访了几十位老人,以实录形式,完成的这本《父亲的最后岁月》一书,虽只是虎学良先生生命最后十年的写真,却跨越着“反右”与“文革”两个人妖颠倒的时间段落。仅仅十年,只是历史一瞬,却可见人生百态,世间万象。人性在这样的年代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最难识透的是心灵的屏障,这本书提供了识人见性的种种参照。这本书以虎学良先生个人遭遇为焦点,却迭印着无数受难者苦境,是许多无端获谴者痛苦人生的浓缩。早已超越一个家庭,成为对一个时代的扫描后,对众多受难的生者、死者和被牵连被株连的人们的凭吊与慰藉。亲情只是本书的引线,它的字字句句都是为大众抒怀,为大众代言。这也是我一气读完,而又时时动容的原因。

    任何著述,都离不开“作”字。作,必须以精心设计为先。本书,都是亲历者在受访中即兴而出,由虎希柏先生实录而成篇。这里没有受访者的构思,没有整理者的加工。它可用真切、真情、真实来概括。读着篇篇文字,仿佛话从己出,感同身受。既没有挥舞逻辑的魔杖,更没有摇动起语言的万花筒,极寻常,极朴素地表达着尘封中不可忘却的往事。万事万物皆有价值,无法衡量的最高价值是“真”。这本书可以当之无愧于“真”字。

    古代所谓盛世修史,目的之一是调动亡灵服务当朝。史家修史,其史实取舍、人物评判、语言轻重、善恶褒贬都在皇家政治需要的调控之中。正史之谓,正即整也。正史,就是为了整合人们的历史认知、历史观念,为这个时代造就出洞观历史奥妙,体察现实精微的“聪明人”。正史自许为信史,其实不可尽信。而在民间流播的另一类历史,却以它的民间的理念,民间的立场,成为真正的大众的历史,远离了粉饰的历史。本书虽是零散的,由原始史料缀合而成。从口头化为文字,弥补了口头传承的细节流失,随心附会等等弊端的发生。这是原初的历史。

    虎学良先生受学于其父虎嵩山大阿訇,本应是又一位大尔林走出虎门,担负起振兴教门的先驱。然而被迫改弦更张,走进了权力场。在他了断人生前的后十年里,伊斯兰教遭受着无情摧残,许多正直的阿訇与信士,甚而为此付出生命。虎学良先生虽不是现职阿訇,历史的身份和内心的正信,也必然是在“扫荡”之列。这一切悲剧的发生,从中央政策找不到依据,恰是回回中的某些人在用尽心机制造内耗,向自己的民族精英施以明枪暗箭。回回民族的许多不幸,往往是族教中人,用手扼住了教门的喉咙,却又装作族中铮铮,教中佼佼。

    历史造成了我们的边缘地位,形成了自恋与封闭的民族心理。生存的艰难,又让许多人抵御不住现实的功利诱惑。“急则同心,缓则异志”,独特民族个性正是缘此而产生。在本书叙述的事实中及近年来的耳闻目睹,“缓则异志”并无改观,而“急则同心”却有着更多的负面例证。本书,似应给我们这样一个启示,同族未必同心,教内或存真伪。因而一个清醒的民族必须不断以清醒的批判目光反观诸己,自己不再被“自己”欺骗和绞杀。

    本书于史家鸿篇钜制相比,显得单薄而朴拙,但它是大众的据实而言缘情而发,使它别有一番厚重与壮观。当史学家把目光对准这段历史中的受难的政要,获罪的名流,因势而成就的英雄的时候,往往忘记了更多更多的普通民众中更可悲泣的人生。正是他们真正承载着那个时代的最深重的苦难,是他们用生命回答着什么是民族的精神,是他们用无声的呐喊,压抑的悲愤完成着一段历史的独白。

    未来的史家笔下,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虎学良老人和许多许多的好人将在那一页页史书中被消解。但是,他们的正直、无私所招致的灭顶之灾却汇成滚滚江流,流入世世代代人们的心底。它不会发出喧然的呼啸,只有最沉重的撞击。后人们将在心灵被撞击的痛楚中,走出史家文字的藩篱,独语的偏颇,藉着这样的书,见微知著地回眸一段最真实的历史。也只有沉入底层民间的历史中,才能在人性的阶梯上攀升。

    虎希柏先生的《父亲的最后岁月》,似是“十年一觉”苍凉梦,梦醒处,应是心底澄澈,双眸如鉴。前行者已归于真主阙下,他们用生用死,给后来者留下了神圣的嘱托。此刻望着书桌前,在慈母归真后的当日,1995年5月20日我曾写下的一首自勉诗,愿与虎希柏先生共勉,且为本书作结:
 

敢道皮囊无媚骨,深知族教有曹瞒。
纵横沧海凭经训,荣辱笑从两世看。

    万赞归于真主。虎学良先生和许多穆民兄弟,在劫难中直到最后一息仍坚守着正道,都是对舍希德(烈士)的另一种解读。祈求安拉提高他们在天堂的品级!阿米乃!

 

中央民族大学教授 优素福·李佩伦
2 0 0 3年6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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