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德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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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访德黑兰

来源:中国清真网 时间:2009-07-02 点击: 我来说两句

再访德黑兰

 

阿里·雷公

 

19993 11日中午1145分,我转道莫斯科第二次赴伊朗首都德黑兰,出席刚成立的伊朗中国文化研究所为我举办的父子画展。

为什么转道莫斯科呢?此次画展受邀之时就发生了故事。2月初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伊朗使馆李东林翻译的电话,说前任文化参赞、老朋友萨贝梯先生到京想见我,我如约而至,老朋友相见不亦乐乎,紧紧拥抱互道衷情。作为研究所所长和董事长,萨贝梯当即邀请我再赴伊朗办展,担负所有费用,并当场请李东林先生起草邀请函,还希望他回国时能带走我的作品。第二天,我让夫人取来他们翻译好的邀请信,并于当晚挑选了20轴新老作品亲自送上。在我与朋友的交往中,人不与作品同行这是先例,这是出于对老朋友的信任。

但一次次经验和感觉还是促使我拉了清单,相见时不好意思地请他清点后签了字,20幅作品毕竟是我10余年的心血和少半个家产呀。

就这样,我等待着他的机票和 3 11日在德黑兰画展开幕的消息。一个月过去了,等来的是用我的姓名顶替别人的机票。《北京晚报》、《中国日报》、《人民日报》(市场报)等多家新闻单位已将我“再访德黑兰”的消息公诸报端,而德黑兰没有了消息,使馆的朋友建议我先垫付,购买“俄航”机票,转道德黑兰。就这样,打点行装,再选30余精品,告别送行的众亲友,只身转道莫斯科,再闯德黑兰。

后面是下飞机前的笔记:311日,小雪和着细雨,空气难得的清新,轻松散步后出发。比起往常要轻松得多,在机场朋友的引导和帮助下,经过认真的出关手续,便步入政协和人大“两会委员”的绿色通道出机场。1248分,“俄航”SU波音777慢慢升空,开始了又一次向西的独行。      

也许是有前几次的闯荡,也许是机上前后左右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再没有孤独感,也不费语言的气力,同座的姐妹确认我不是中国同胞,更肯定我地道的北京话是学得好,我辩白无用,只有让护照去说明。

自然的沟通,彼此心明,他们称赞能出国办展你比一般非同,我确羡慕他(她)们的好年龄,赶上了能处在充分发挥人的潜能的好的历史之中,也慨叹自己终因把握了命运,没随波逐流地认命,今天的人生与艺术来自拼博抗争。

谈话中从焦荣小姐那里了解,前苏联这一大帝国在一夜间的巨变中,权势与平民,财富与权利,富人与贫民在裂变中顷刻形成。而12亿人口农业大国的我们,走平稳过度之路,对百姓确实是比他们轻松,但愿在深入中,在亚洲的经济危机中,我们能如愿达到理想的历程。(登机前朋友讲,俄国人多爱喝酒,机上酒气重,我到被第一位俄妇的烟雾熏得头疼,紧跟着是我们的男同胞的连连重雾,真让人难躲难顶。)

谈笑间,8个小时匆匆而过,6小时在莫斯科机场的等候,认识了几位南方的中国同胞和一双在芬兰学习后转道回国的伊朗夫妇,四个多小时的飞行,德黑兰12日清晨210分在德黑兰机场安全降落,顺利出关。研究所副主任塔瓦那和埃乐哈米先生用两部车分别将我和同机到达的北京现代管理学院副院长章韶华夫妇接往坐落在市中心的德黑兰饭店(四星级宾馆),在那里与为我们办理住宿手续的萨贝梯先生紧紧拥抱,寒暄之后,便分手相约次日再见。

12日星期五,是伊朗的周日,再次置身德黑兰。心情激动,洗漱后躺了3个小时便翻身起床,打开窗子,一片阳光洒进心扉,端起摄像机让它和我一起吸吮这里久别的雨后清新。

在北京时常关注友邦伊朗方方面面的消息,曾听德黑兰几次因空气污染而宣布紧急状态,中小学校停课。当我面对窗前蓝天、白云、雪山、楼群和稀疏的车辆时,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的确,因德黑兰背对雪山,时常有雨雪,再加上市政不像北京那样大规模地进行现代化的施工或曰改造工程,有风尘土飞扬,塑料袋满天飞,无风是汽车尾气加各种飘浮物悬在空气中不散的现象。

但在他们的星期一(公历周六),城市道路上如潮的车流,马达、喇叭轰鸣和呛人的汽车尾气又不得不让人确信这现实。

自认是熟人,早餐后便一人散步于街头巷尾。中餐和章韶华夫妇共进,并主动提议作导游,同他们一起去LALIEH公园,在那儿的小清真寺,章夫妇分别领略了我们男女穆斯林礼拜的场所和礼拜的形式。之后便来到公园新增设的自由市场,我为这美丽的公园被市场占去了大半而遗憾,而琳琅满目的伊朗精美工艺品却让他们流连忘返,大解银囊博览饱选,小雨渐渐变大,催促我们返回。这时塔瓦那先生已在饭店等候多时,随他雨中行车,来到公园式的中国文化研究所。

画展中国文化研究所

未及端详这环境便匆匆像变魔术般地将“当代杰出画家阿里雷公画展暨赛义德·雷传翼父子画展”推出,当晚伊朗电视二台便将专题播向全国,次日见诸报端。(达斯坦小姐提供样报)

由于萨贝梯先生一直从事对华的文化工作,回国后又多年在伊朗文化部上层工作,且精明干练,有着广泛的上中下层基础,所以他的中国文化研究所得到各界,尤其是文化部和伊斯兰文化指导委员会的支持,我的到来是这一机构成立后的第二批中国客人(第一批为新疆十余人的表演艺术家访问团,其中有著名维吾尔油画家哈孜·艾买提)和第一位中国画家的画展。开幕晚会虽仓促但很热烈,天降毛毛细雨,但伊朗伊斯兰文化指导委员会和文化部官员及新闻单位、艺术界以及众多各界友人,就连他们的夫人、孩子,甚至老人有的都来到展厅,伊朗著名细密画家阿里江普尔也带了许多送我和家人的礼品来了。鲜花、糕点、两国国旗、闪光灯和碘钨灯中,人们谈笑着,品评着来自丝路东端古国的中国穆斯林画家展示给他们即相通又各异的精神产品。

在《铜匠》、《乐园》、《天马》、《和旋》等带有鲜明伊斯兰文化特征,又有中华民族传统的新作前,人们议论着、赞叹着、合影留念。在《千古悬奇》、《三打祝家庄》、《伍秋月》、《古城会》等中国古典题材面前,他们被艺术家的一丝不苟,即浪漫又写实的表现手法和精深功力所折服,在那些云山雾水、花鸟虫鱼的笔墨挥洒中,他们再一次领略到中国宣纸和水气墨韵的神奇变幻与中国文化的博大气魄。这也是几十里几百里以外的观众和艺术家为什么看到报导后,纷纷赶来观摩的原因所在。画展开幕第二天,一位文化指导委员会的高个大胡子领导让他的秘书前来画展与我商量,要收藏《铜匠》和《伍秋月》,我说《铜匠》代表我探索伊斯兰艺术的新高峰,50万或百万美金我也不会出手,那幅《伍秋月》你还是找研究所按标价办事吧!

一个在波斯湾新造了豪华别墅的商人看了展览,选中了《悬空寺》、《三打祝家庄》和《古城会》,关于价格展后另议。

一位老妇人,看中了雷传翼的《春意盎然》,这是小画家在我赴伊前赶画的。水气淋漓,牡丹吐艳,谈判过程半个小时,从400美元谈到30万土曼(约40美元),我看她着实太喜欢了,出于友谊,也知道伊朗的经济现状不佳,便答应了她,当即她便交了5万土曼作订金。

第二天,塔瓦那先生和翻译接我和章韶华夫妇,前往文化部对外联络处,在那里见到了老朋友达士塔克女士和另一新朋友,章先生作了他的有关哲学对话。再次访伊,我作了增进两国艺术家进一步了解和交流的对话。

    下午,在画展上,1995年我展画“伊朗画廊”的主任,老朋友纳苏瑞·达斯坦小姐如约相见,她打了许多电话,约了许多好友来看画展,还为我和夫人及儿子雷传翼带来了许多精美的礼品。

次日,塔瓦那先生又安排我陪同章韶华夫妇前往由哈塔米总统倡议建立的“各文明界对话国际中心委员会”。繁华路段委员会的新办公楼上,悬挂着大幅黄布绿字红字波斯文书写的“当代杰出画家阿里雷公画展”并详细注明展出时间和地点。而且在邻近研究所的几个路口都挂有同样的画展广告横幅。过往行人和车辆会一目了然。参观画展的章夫妇对我的画展表示祝贺,为伊方对我的画展的重视给予了高度赞扬。

落座后,对话委员会主任总统文化顾问法立德·扎德先生与大家一一互致问候,这次属民间的关于哲学、思想和政体与经济的对话便开始了,我的发言是:对伊朗邀请章夫妇的对话表示吃惊,因以往我认为伊斯兰国家的对话多在伊斯兰文化范围内,对于章的思想及中国道教文化的对话,是我没有想到的。晚上,在伊朗劳动文化宫萨力维饭店(一个古色古香,属少数民族风格的饭店内),接受对话中心的宴请,新奇的环境,加之一道道伊朗传统佳肴,那味道和风格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席间谈至午夜凌晨30分,外面下起雨加雪,路上不知是雪是冰是雨,车辆艰难返回驻地,就这样结束了新奇的一天。              

    之后的日子,便是章夫妇一个接一个的与各界的对话,我就成了自由人,把展画的公园资料拍了个够,这公园占地面积约15亩,分上中下三层阶梯式,在属富人区的坡地上,有十余个彩灯喷泉池,坐落在上部的展厅是近似蒙古包式圆形双层建筑,它的对面有相似形状的餐厅,有凉亭和一排排座椅,下层是儿童转椅、滑梯、爬杠等,草坪和花坛随图案式设计布满其间,一条条青石走廊,像中国的八卦阵,神秘幽静,虽是乍暖还寒的早春,各种蝴蝶花已引来了飞虫。与来参观的各界观众交谈对话,与前来采访和拍照的朋友们长谈,彼此加深了理性的和感性的了解。在这独特的环境里,在这友好的氛围中,我再一次感受到伊朗人民对中国人民的热情好客和深厚友谊,以及他们可望了解中国,了解世界的真切心情。

争取她——我的自由

许多造访过伊朗的朋友,都抱怨安排无序和缺少自由,我认为这是因文化背景和民族习惯不同所造成,如能相互心里沟通,求得理解,还是有无限的空间,虽然我也觉得住在高级饭店不便,但还是争取到了一个外国来访者应有的自由。

14日下午展览照常,我突发奇想圆那自由(奥造帝)广场的梦。1995年,我曾在朋友纳伊尼的陪同下,登上自由广场的塔顶,观摩了塔底的展览和放映厅,并在文章中专门介绍过它。只是当时胶卷没能上好,白白浪费了感情,总觉是个缺憾。天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儿小雨蒙蒙,我与翻译搭乘小公共来到自由广场,这样自己安排,更会直接地贴近伊朗民众,穿过众多南来北往的人流和那隆隆的冲击钻的工地,来到塔边。时隔4年,它依然肃穆庄严,巍然屹立,从它身上透射出当时30岁的设计师马哈茂德一举中标的经典设计方案,既体现了伊朗传统的伊斯兰文明,又洋溢着这个蒸蒸日上、勤劳质朴、善于创造的波斯民族的气质。它还是那么伟岸,那么气势恢宏。

看它周围,车上车下的,工地上的,和花坛里的云云众生,让我顿觉平凡,顿觉有血有肉的鲜活着的他们与我,我与他们的交融,我何尝不是这众生中的一个,一个平凡的用笔谋生的生命。此时,我再次认知大能造物主给予我的感知(这也是我后来之所以要创作《过客》的动因吧)。

再次争取自由,18日中午,为期一周的画展将结束,萨贝梯先生安排我回饭店吃午饭,我预料不会再有去LALIEH公园的可能,便生出再访的念头,拉着翻译索乎拉比,急奔那儿,一边拍照,一边去选购手染布,工艺杯子等,把13万土曼和20几元美金零钱全部花光,又急匆匆在两点按时赶回研究所,并没有耽误了吃饭。

纳苏瑞·达斯坦小姐与我的约会推迟了两次,终于在17日中午,她来到研究所。按她的安排请我吃午饭,本来要等一位她的朋友同往,但等到1240时还不见,她率直的一声“GO”,我们便打的往山上去。时值中午车很难打,终于有一辆热情的老司机在我们身边停下,由于后坐有两个小女学生,她急速让我坐在司机旁,而后也迅即紧挨我坐定,我对她的这种大胆自由行动深为叹服。车子前行,一路谈笑风声,我虽属“国际语言”,但司机和她都能弄懂。在一座立交桥旁,我们告别热情的司机,来到路口一个“热苏朗”(饭店),人还蛮多,生意兴隆,她点了卡巴巴、羊肉串、鸡肉串、米饭、酸奶、沙拉、馕、苏布(汤)和可口可乐,饱餐之后又打车前行,为换钱币,她带我走了5个银行。在伊朗,有些银行是不能为外国人直接换汇的。换了钱我们便步行去巴扎(市场)和伊玛姆SAGGEZ清真寺,在巴扎我为张承志、刘隆、孔昭刚、马明钧及老家的穆斯林朋友选购了大小不等的绒布刺绣拜毯。在相邻的SAGGEZ伊玛姆清真寺前拍照。之后,随她往在中国相识的好友阿里江·普尔的画廊,它是坐¥落在一个四层高档商业楼中,一层是百货,二层是衣物,三层是妇女用品,四层是各类美术用品商店和画廊,因没相约,阿里江普尔没在。在那里浏览过程中,我初步了解了伊朗的艺术市场,那些油画(同中国市场上的)属同一档次,伊朗风格的也一样,多属偏低价位,这是因市场广大和购买群体的经济状况相符。我们穿过人流和街巷,打车返回研究所。整个过程就像行军,在穿街过巷时,达斯坦小姐总是站在来车方向,并轻轻牵着我的衣角,“贝利,贝利(快点)”,让我阵阵联想到王洛宾的歌词“像一只小羊,紧随她身旁”。心底隐隐被温暖的暖流暗暗流淌。

    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很怪,在伊朗男女在公共场合不能握手,更不要说亲吻和拥抱,而男人与男人,女人与女人,为表示最真挚的友情相见或分别时相互可亲吻和拥抱。(1997年春在芝加哥办展,我与美中商会主席保尔· 鲍罗相见时拥抱,他向别人开玩笑说我有同性恋之嫌,这就是民族文化背景和习惯的不同)。而自家亲属则不避此嫌,握手也好,亲吻也好,都属正常。再有,乘公共汽车时,男女要分开,男乘前半部,女乘后半部。但搭乘中巴和长途汽车就没有了此界限,尤其是搭乘的士,只要双方同一路线,同意一同搭乘,男女挤在一起便没有任何界限。在伊朗,由于经济原因,要最大限度发挥运输工具的作用,在的士上不但男人和女人可挤在一起,而且只要司机同意,前面可坐四人,后面可挤五人,这可能是打的士的世界奇观了。这其中也反映出驾车者的高超技术,也可以说这是伊朗民众自由方面的一种体现吧。

坐客阿里·江普尔家

18日傍晚,早就约好,画展结束后到同行好友著名细密画家阿里江普尔先生家坐客。早早将画展撤下的作品收拾装箱,一切就绪,阿里江普尔先生驱车来接,我们先到自由(奥造地)广场买长途汽车票,由于当时就是伊朗新年的放假日子,据萨贝梯和塔瓦那先生讲,去马士哈德和伊斯法罕的机票早已订光,而长途车票当时也没买到,只有明天让索乎拉比先生再跑一趟。

离广场不远的一大片新住宅楼就闪现在眼前,我们买了鲜花,在车内伊朗和阿拉伯音乐的欢快乐曲声中来到他家。经过宽大的地下停车场,再到宽敞的电梯过厅,上到10层,他的小儿子拜赫扎德正从家门探出头来等待我们。夫人和大儿子也高兴地来迎接我们,送上鲜花和祝福,宾主落座。

红茶、糕点和水果……我用摄像机细细地打量了这四口之家,中间一个楼梯,向上通到卧室属复式设计。客厅里窗帘、桌椅、衣柜、暖气罩十分考究,四壁装饰虽不豪华但也考究,精美漂亮的地毯,墙上讲究的画框里装着这位在伊朗颇负盛名的细密画家的作品,其中很多都是我去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见到过的精品,那是他与老师,国际绘画大师法尔希奇扬(侨居美国纽约),参加我国文化部举办的98国际美术年“法尔希奇扬和阿里江普尔细密画展”的作品。

主人再一次谈起中国政府和普通的中国人对伊朗人民的深厚友谊,以及他两次到我家坐客的激动心情。并提议我们携手走向世界(GOTO   GO TO   GO TO ……)。

在这艺术气氛颇浓的家庭环境里,我有一种仿佛回到家的感觉,同时隐隐想到自己那遥远的中国家。

蜡烛点亮了,鱼肉、鸡肉、米饭、馕、沙拉、酸奶和汤一道道热腾腾地上桌了,小儿子拜赫扎德把烛光吹灭,宾主便餐将起来,真可谓其乐融融啊。由于主妇没有把我当外人,所以没有戴头巾、披长袍,而是袒露着她那一头金发,穿着半袖背心,显出丰满和健壮能干的体魄。

这晚餐,既是我们伊朗再相聚对我的招待,也是我与他们全家提前过的伊朗新年。阿里江普尔的小儿子小我儿两岁,活泼可爱,也喜爱绘画,他当场画了飞机和机场,并用汉字写上“送给赛义德”,在镜头前,他不断重复着“送给赛义德,送给赛义德”,我心中默默述说着,愿我们中伊源远流长的友谊从他们身上继续传扬。

午夜零时30分,索乎拉比先生半路下车,阿里江普尔父子把我送到饭店,并相约返京时为我送行,真诚的拥抱道别。

节日里的古城  KHAVY

19日,给北京电话不成,给莫斯科俄罗斯之声广播电台、莫斯科华侨华人联合会副主席陈国平先生电话,约定返京前我在莫斯科短暂逗留并旅游,他到机场去接我。下午打点轻装,礼过沙目,索乎拉比和阿萨德兄弟俩陪我到长途汽车站,阿萨德去买回伊朗库尔德斯坦的车票,要回家过年结婚,本来满脸大胡子,今天理发后显得格外干净漂亮。我们原来计划在KHAVY待两三天后去库尔德斯坦,不知什么原因,计划被改变,去了乌鲁蜜叶。

就像中国的春运一样,长途车站内外,满是南来北往的旅客,在车站外我抓拍了几个市井镜头,之后便来到站内找个椅子坐下等待。一个士兵见我挂着像机,便把索乎拉比先生叫到一边,耳语了一阵,我断定是不让拍照。有了座位,我便拿出久违的速写本,捕捉起可用的素材。

将近9点,索乎拉比终于找到“后门”用高价卖票的司机,我们被安排在前排,暂时告别阿萨德这位热诚能干的库尔德兄弟,奔往KHAVY

出站时,上来一兵一警,发了每人一张纸条,可能因我是外国人,并没发我,之后才知,那是一纸安民告示,主要让大家注意安全,尤其是提醒司机要早上75——晚80迈的速度,别超速行驶。的确,这一夜,司机开得平稳(正副两位司机)大路也像美国的一样宽阔平坦,窗外只能偶尔见到稀疏的城镇灯光,我便放心大胆睡起来,一路上简直要把前半生没曾坐车睡过的觉都睡过来。

634分,我们到达伊朗西北部的塔布利斯市,在那里搭乘的士,渐渐爬向山区,一座头顶白雪的大山,伴我们进入高原。半阴半晴的天,一会儿太阳,一会儿雨,一会儿又是雪,似睡非睡中见田野在转绿。路边卖木材和装饰材料的渐多,有的地方类似我们的乡下,偶尔有的村镇还有游乐园式的建筑,白杨,翠柳,沙柳,桃杏各色树木的颜色和自然界的山石水草与田地和谐的像艺术家在画板上调试过的油彩,那么舒服,那么沁人肺腑,这比起北京,比起德黑兰那喧嚣的车流,那拥挤的集市,那灰色的楼群,那难忍的空气,是何等的快慰和舒心。

上午900,我们来到KHAVY古城索乎拉比先生的家。一个两层式建筑,每层有70平方米,也是铺满图案精美的地毯,茶几、硬背沙发,四壁贴好墙纸,屋顶顶灯处有石膏装饰图案,上层是他父母的居室,下层是他与弟弟索乎拉比·塔克使用。一个20平方米的小院,一个能放两个乒乓球案进行比赛的大地下室,可谓宽敞。

塔克把我当作久别重逢的亲人招待一番,他是个中学教师,当过兵,有女朋友但还没准备成家,目前正在大学学装饰装潢艺术。他把自己刻制在五合板上的“清真言”给我看并要送给我,万里迢迢,这盛情我无法拿动,他看出我为难,又拿出一块黑丝绒布,上面有他精心用麦秆拼成的古人诗句,真是心灵手巧。我终于接受了这盛情。索乎拉比·宋毕的父母于前两日到德黑兰的女儿家过节,家里就留下当教师的他克看家,他们兄弟5个,宋毕为长,除宋毕和塔克其余全都成家,他还有一个姐姐和四个妹妹也已全部出嫁,真可谓大家庭哟。他父亲是一个不大的商人,自己经营着一个中型商店,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支撑这么一个大家业的基础。

宋毕今年32岁,和我一样个子不高,但很能干,弹一手好吉它,当过兵,目前放弃了工作,靠爸爸资助,在德黑兰杯黑师德大学文学学院学了两年中文,准备两年后来中国深造,由于家庭生活条件不好,他和女朋友约定晚结婚并不打算要孩子,很多像他一样的青年都渴望幸福,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属于自己的家,所以他们最期盼社会的进步,经济能发展,人民能有更多的民主与自由。

索乎拉比的弟兄姐妹多,而他的父母辈兄弟姐妹也多,我们不但在节日里串了他很多的姨妈、舅舅、叔叔和表哥、表弟家,就是到乌鲁蜜叶城也串了四五家。他们每个家庭虽因经济条件不同,但过节是一样的热闹,都辟出一块小天地,摆上《古兰》,放上蜡烛、糖果、彩蛋、小金鱼、青麦苗等,以示吉庆,并祈盼来年大吉。每家的室内陈设大同小异,地毯、沙发、茶几、柜橱和鲜花,还有的在客厅辟出一个大花坛和上水石等装饰,从这里我们又能看出他们对艺术与自然的热爱。每逢客人到来,就用点心、水果和红茶待客,但一般不是提前约定,主人是不会留您用正餐的。

每年的321日是伊朗法定的新年,节前他们便备足了鞭炮,那声音和鞭炮的规模,不亚于中国人过春节所放的数量。在KHAVY的大街小巷,不时还能听到一阵阵鞭炮声,店铺几乎全部关门停业,只有几个卖馕的小食品店照常营业,这跟人们要天天吃饭有密切关联。我们来到古城中心的大石门处,从此便可进入古代式建筑巴扎(集市),与它相连的还有玛士巴来清真寺。

我们矗立在这800年前建立的古城门前,追寻伊朗先民的历史踪迹,花岗岩拱形门券两侧各雕有一个粗犷威武的母狮子,至于为何要雕母狮子,只有让我们自己去思索。它善于捕猎,善于保护自己的家和幼子。但它身上的斑斑弹洞,足让我联想到历代在此燃起的烽火。

600年前,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就在成吉思汗的率领下从此门进城,他没有留下烧、杀、抢的故事,到留下一句晓喻世界的真话,那就是:我的军队不怕波斯和任何强敌的刀剑,只怕被波斯女人那勾魂摄魂的眼神所征服。10天后,他拔营起兵又去征服别的城池。

历史已一次次证实,侵略者往往被被侵略者的文明所征服,这里有文明的力量,有武装的力量,还有那些占领者和被占领者所不愿正面承认的具有无形战斗力的伊朗妇女美貌中所蕴涵的力量。这一点那城门可作证,那古巴扎可作证,那古老清真寺也会作见证。虽然有土尔其奥斯曼帝国的占领和沙皇俄国的侵略以及近代英、法半殖民地化,都不能争服这一具有五千年文明史,并极具内聚力与爱国传统的伟大民族。

世界历史,尤其是近现代中国历史已证实,对具有强烈爱国意识的民族,外部的任何压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我封闭,自我扼杀,中国改革开放20年,在世界历史上再创了辉煌,20年胜过历史上的200年,上千年。伊朗现任民选总统哈塔米,顺历史,顺民意,实行稳步的改革,在外部与西方各国主张

平等对话,对内实行市场经济改革,从老巴扎和新巴扎我们都能看到这一点。我相信他们会克服因战争、制裁和亚洲金融危机所带来的困难,走向明日的繁荣与自由。

第二天,阳光灿烂,我们在索乎拉比先生的朋友陪伴下,驱车辗转来到伊朗古代大诗人布勒迪·本·夏姆希·乌勒塔尼的古塔纪念地,方圆近百余平米的空地上,倾斜矗立着一座约25米高,直径约5米的下大上小的砖塔,下方一个方形门楼,门上了锁。没到跟前我便把它收入镜头,拍到底片上,之后便是详细的端详。诗人生活在伊朗的两千多年前,他的诗歌至今在文坛上传扬,和郝菲兹、萨迪等大诗人一样,他为伊朗的古代文明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一群孩子在空场的一角嬉戏着,突然一块不大的横卧在地上斑驳残蚀的花岗岩闪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们聚拢到它那里,前后右上都没有什么,只有左侧面隐约可见布勒迪·本·夏姆希·乌勒塔尼诗人的波斯文名字。

再往塔身上看,开始我们以为竖着一道道的砖那一弯一弯的东西是为加固塔身的什么铁器,经他们指点,才晃知那是一排排羊头骨。不过临街的一面少了许多。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是近代史上一个君王从这里过,一个小时内用枪打掉了那许多,我为他们也有这样荒唐的君王啼笑皆非,并断定那肯定是个土匪起家的草头王,否则他不会对自己的祖先如此不恭。

好在现在的政府越来越重视本民族的古代遗产,据说邻近塔周围的一大片房产都被政府买下,准备正式修建诗人纪念公园。我为此欣慰,并希望有一天能故地重游。

选择节假日结婚,是伊朗青年的喜上加喜的作法,在KHAVY的街道上我就看到几次结婚的彩车招摇过市,还有机会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同一位伊朗新郎在彩车前合影留念。

伊朗人民的文明素质很高,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是遇到撞车还是什么冲突,他们之间很难看到像中国人那样争吵谩骂或是厮打伤人。

他们的文明还表现在世俗生活的能歌善舞中,我们从他们高亢的唱诵《古兰经》的音韵中也能领略一斑。在KHAVY22日的晚上,我与索乎拉比兄弟和穆罕默德及法拉德兄弟同车到一个结婚的朋友家坐客。庆典场所是在那家的地下室,约150平米,四排百余人,坐在地毯上有中年人和白发老者,更多的是青年人,最逗人的是一个穿红裙子的6岁小姑娘,宽宽的额头,梳两个小辫,不时随着乐曲起舞,那么大方可爱。

作为贵宾,我被邀坐在鲜花簇拥的乐手旁,之后又被高升从地毯到椅子上。鼓声铿锵,电子琴的乐声和歌声汇成欢乐的海洋,人们按节拍鼓着掌,伊朗舞,阿拉伯舞,阿塞拜疆族舞蹈家穆罕默德·雷子的表演最精彩,他高高的个头,一身黑色匀称服装,步法矫健,动作潇洒,一板一眼,把庆典引向高潮。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的小伙儿,腰间系一红丝巾,翩翩跳起阿拉伯舞,有节奏地扭胯,颤动肩部,一会儿仰卧,头渐渐贴到地毯上。每一个舞者上场,观众中都有撒上或递上现金纸币的,少的一张,多的三五张,十来张。小的一千,大的一万。

宴会开始了,两块大的塑料布铺在四排人中间,盘子、叉子、勺子、汤、馕、米饭、菜、豆菜煮羊肉一道道上齐,人们欢笑着大吃起来。约半个小时过后,餐毕,糖和红茶又端到每位客人的中间,我们美美的都品味了一番。乐曲又响了起来,青年人又情不自禁地跳起来。突然主持人请朋友“秦”(即中国客人)上场,数百只眼睛转到我身上,不容迟疑,我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只说道:你们在赶鸭子上架,便脱掉西服,学着鸭子“嘎嘎嘎”的叫声,随便按鼓点和掌声舞起来。

人生不知哪段经历会对你日后起作用,由于自幼喜爱文艺,中学时代也是宣传队的“明星”,独唱、重唱、合唱、现代京剧和弹拨乐都重经历过,由于曾在两个工厂工会搞过宣传工作,便掏出老本,将新疆舞、迪斯科、秧歌全搬了出来混在一起,博得场内阵阵掌声。人们开始向我撒钱塞钱,几圈以后随着舞点我把钱洒向主持人。又跳着将阿塞拜疆的兄弟拉上场,跳着跳着伊朗舞者,阿拉伯舞者纷纷上场,我们一会儿单人舞,一会儿双人舞,一会儿又拉成圈舞,舞会达到最新高潮,趁此时我悄悄退下场。

新郎在伴郎的陪伴下终于出现了,他在中间低着头木然走到会场中央,两伴郎一左一右,索乎拉比先生让我接过左边伴郎手托的苹果和蜡烛,与新郎合影。之后,我便和主持人、乐手、舞手等在场众人挥手告别。院子里,妇人们披纱隔窗观望,有的耐不住走进了会场,还有的在院子里欢快轻盈地翩翩起舞,这欢笑,这喜悦发自心底,它会驱散笼罩在人们心头的一切乌云,会赶走一切烦恼。

回索乎拉比先生家的路上,我一摸脉一百一十多,索乎拉比到是说句实话,他们二三十岁,都满头大汗,  在他们面前您是老人啦,是啊,我已是45岁有余的人啦,望着夜空的星星和月亮,真正觉得已不是少年了。

索乎比拉的亲戚朋友多,关心我们的人也就多,今天这家请,明天那家请,这顿饭姑妈送,那顿饭姨妈送,由于我们常往外跑,总不在家,送饭的常白跑。

这一天该伦到索乎拉比的大弟请客了,路上我们第二次来到这个小城一位有名的雕塑家哈米德的工作室。他是我的好友阿里江普尔在德黑兰大学的朋友贾发尔的兄弟,靠自学成才,这个城市不少公园的雕塑出自他手,他还随哥哥一起承接过土尔其的雕塑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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