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冬阳,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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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0-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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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说两句
冬日的阳光,是大自然对生命的恩赐。它和煦明澈而不强烈,温情含蕴而不娇贵,真实可亲而不做作,照临于寒风冻骨的大地,如同一杯温蕤灵逸的清茗,抿口品来,足以使全副身心变得空灵而舒透。
冬季有阳光的日子,便有了所有的美好,一如对暖春的遥想。这样的日子,纵使没有飞雪扑扑簌簌的约会,人也会因上帝的这份厚爱而感到神奇。
故乡的农居,家家都是大门朝南,这是一个妙处,寒风萧萧、冰雪连天的季节里便能守侯出许多幸福。有时没有大风,晌午,阳光不约而至,它悄悄来到门口,恬美带着憨笑,轻盈却又有些羞答。这时,我往往要敞开堂屋的那两扇木制黄漆的大门,好让阳光从从容容地走进茅舍,以使寒室生辉。全家人只要有空闲,都喜欢搬张椅子傍门而坐,享受这阳光的脉脉温情。这样,人与阳光缱绻一会,人就醉了。白发如霜的爷爷,那张深浅坎坷、步满皱纹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暖暖的红晕,使你看不清他曾历经的沧桑、饱经的风霜,慈蔼的面庞上像开了一朵久违未开却又悄然绽放的花。享足了日光浴,爷爷又搬回椅子回房歇息了。
父亲呢,与我有着一样的爱好,都喜欢在这样的阳光下读书看报。翻开的书扉变得明煌纷呈,知识更加熠熠生辉,书扉的又将阳光反射到人的脸上,看一会就烘烘然暖起来了。不要说这样看书有害眼睛的健康,可哪能管那么多呢,置身阳光之下,暖意融融,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要贪图的或许正是这阳光下的一份暖意和真实吧!它让我们每个人都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要感谢造物主、感谢生活的念头。父亲更爱在这暖阳中噼劈啪啪打着那副经年的朱漆算盘,“一年之计在于春”而一年之“算”,在我看来实在是在于“冬”了。大小帐目,收入支出,都要父亲的手指间和算盘的不紧不慢的噼啪声中进行年终的中央财政结算了。阳光不能照到父亲的脸,但能照到那张与算盘同样古旧的四方八仙桌,能照到那一年用不了几次但抖却蒙尘依旧如新的算盘,算盘与我门这个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与我们是亲切的,亦或是苦痛的,乌珠锱重,依旧细诉一年又一关。
午饭过后,邻居三奶奶、华大妈常会来串门。他们来时,母亲和我都会热情的为他们搬椅子、拿凳子,尽量都放在照着阳光的地方。俗语: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一点没错,他们和母这家麦那家稻的能一聊就是大半天。阳光在挪行,小凳也在挪行。两扇为阳光全部打开的门,渐渐只需打开一扇半,一扇,半扇到仅剩半扇的一半时,华大妈和三奶奶他们都要各自归家,一一从厨房那口一如岁月斑斓的青砖绿瓦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
最喜一人独得这两扇门间的一席阳光了,烘一烘,那份美美的熨扶舒精透骨,洋洋的懒意云蒸霞蔚,甚至会使你联想起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种任督二脉被打通的奇妙感觉。就这样,我一个人静静徜徉于阳光之下,感受这冬日的璀璨而不扎眼的神奇,兀自一人受用独处之妙,收获独得之乐。
如果说午时的冬阳,是素雅的淡妆,清凌如镜,那么,黄昏时分的冬阳则是浓抹了,红如蛋黄。结上层冰的湖面,抹上了胭脂;挂上冰凌的屋檐,抹上了胭脂;本是明蓝如洗的穹隆,这会儿也抹上了胭脂。这世界因此片片桃红,一时竟变得分外妖娆。炊烟飞霞,落日余辉,写尽这数九严寒中珍珠玛瑙似的温情。
啊,冬日娇阳!拿什么来表达我对你的爱呢?我钟情于你,你就像所谓的伊人“在水一方”,而我则愿追随着你的身影,与你携手同游,走进、走进……又一个清冷却又快意的黎明……
如今的我是多么的思念着你啊!身处繁华的都市,常常忍受腹内“空城”的磨折,肆虐的寒风,萧索的街道,大车小车的狼狈,裹头裹脑者的蜷缩彳亍,蓦地,我感到自己的渺小。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不渴求有这么一扇门座北面南,日日为你而敞开,我只希冀有一扇窗,哪怕只有碗口那么大,但能透进你的轻柔敦致的影。
冬日暖阳,我的确深爱着你!你瞧,我杜撰了海子的诗,勋章一样的献给你,请你不要介意——
“面朝冬阳,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