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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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0-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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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说两句
去年春天我去了趟北京,晚饭后小弟开着辆银灰色轿车要拉我去酒吧,这很情调。但我死活不去,因为我很不情调地穿着件老鼠皮一样的夹克,看上去像个刚卖完肉的屠夫,怕被酒吧的人给轰出来。我的老土激发了小弟的使命感,硬把我塞进车里去补情调课。路上,小弟还很情调地邀了位在某外资公司拿月薪三千美金的女士。女士回头看了看我,向小弟咕噜了几句英语,估计是问往哪间收容所送这位盲流。小弟也咕噜了几句英语,女士再回首,那目光的吃惊和怜悯分明是:我和小弟同为一根藤上的两只西瓜,小弟生长优良瓜熟蒂落,而我则先天缺损后天又惨遭了野猪践踏。我马上产生了恶毒的阿Q情调,把自己想象成她老板,喜欢有事没事拿她训着玩,月薪还是三千,不过我给的是日元。
很情调的酒吧名叫《在线1990》,房子好象刚着过火,残墙断壁上挂些牛头马脸破铜烂铁以及其它有嫌盗墓之物,吉他手脑后束着马尾像个女的,而三位扭唱的靓妹据说是男的。我要了杯加苏打水的杜松子酒,等价于喝了一个足球赛季的可口可乐。我还要了包爆米花,这钱在街头能买一筐爆米花。再往后帐就没法算了,二十元一支的红玫瑰小弟一买就是一捧送给歌手……假如在我老家,此次三人的酒吧消费能涮五次羊肉、能下十次饺子馆、能买……我当然知道,消费者如果全是我这模样,中国的经济将惨不忍睹,但这样把钱扔进酒吧,我实在怀疑对国力的综合提高有何帮助,何况让一拨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发了大财,我都替东部海上油井和西部大山里的开拓者深感不平。小弟拍了拍我,说我沉思的样子很情调。我笑了笑,当年我和几个哥们也情调过,煮一大锅海南岛咖啡,用大碗喝,彻夜侃文学和音乐。我们追踪过几家影院,看了数次法国影片《最后一班地铁》,共同迷上了片中女主人公玛丽翁,尽管其中的一个家伙如今穿着老鼠皮夹克,还学会了板出一副死鱼面孔,但这也是一种情调,看上去挺天降大任于斯人的。
嫉妒也好,落伍也好,我对小弟讲起曾见过的一个场景。某夏季的晚饭时节,一位青年农民把场上的所有麦子运回了自家仓库。他在井边洗了个澡,然后在炕上玩刚满月的儿子。炕桌上摆好了酒壶,他老婆则在灶房炒鸡蛋。青年农民忽然惊叫起来,在他把儿子举到头顶上时,那调皮儿子不失事机酣畅淋漓地冲他脸上撒起尿来……这情调多浓郁啊,那是生命和劳动的收获大会师迸发出的极度欢悦,不含任何浪费和营造的成分,相比之下,我们在酒吧里的那点情调不过是情调里的小儿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