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谈读书(在高雄中山大学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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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谈读书(在高雄中山大学演讲)

来源: 时间:2010-03-25 点击: 我来说两句

各位朋友:
中山大学我一定会来,原因之一是余光中先生在这里。我在《山居笔记》后记中曾经写到,自己的散文集在台湾出版,生怕有几个人看到,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位与我同姓的先生。今天,居然由他来主持演讲会,演讲的题目又是读书,那我就更胆怯了,有谁敢当着余光中先生的面大谈读书?
但是报纸已经多次预告,今天又有不少其它城市的朋友远道赶来,看来只能硬着头皮给大家提几点读书建议了,请余光中先生和在座诸位指正。
在中国话里,上学也叫读书。今天我们所谈的读书只指课外阅读。课外阅读当然是针对青年学生而言的,但我看到在座又有不少上了年纪的朋友。青年人的读书和成年人的读书在总体上应该是有所区别的,需要分开来讨论。当然这种区分又不是绝对的,有些青年人在阅读上已经成年,有些成年人在阅读上还算青年。

青年人的阅读
  我觉得一个人的最佳读书状态大多产生在中年以后,但能不能取得这种状态则取决于青年时期的准备。
中年以后的读书可以随心所欲,而在青年时期却不能过于随意,需要接受一些过来人的指点。我大概也能算作一个过来人,因此可以和同学们随便谈谈。

一、尽早把阅读当作一件人生大事
  阅读的最大理由是想摆脱平庸。一个人如果在青年时期就开始平庸,那么今后要摆脱平庸就十分困难。
何谓平庸?平庸是一种被动而又功利的谋生态度。平庸者什么也不缺少,只是无感于外部世界的精彩,人类历史的厚重,终极道义的神圣,生命涵意的丰富。而他们失去的这一切,光凭一个人有限的人生经历是无法获得的,因此平庸的队伍总是相当庞大。黄山谷说过:“人胸中久不用古今浇灌,则尘俗生其间,照镜觉面目可憎,对人亦语言无味。”这就是平庸的写照。黄山谷认为要摆脱平庸,就要“用古今浇灌”。
只有书籍,能把辽阔的空间和漫长的时间浇灌给你,能把一切高贵生命早已飘散的信号传递给你,能把无数的智能和美好对比着愚昧和丑陋一起呈现给你。区区五尺之躯,短短几十年光阴,居然能驰骋古今、经天纬地,这种奇迹的产生,至少有一半要归功于阅读。
如此好事,如果等到成年后再来匆匆弥补就有点可惜了,最好在青年时就进入。早一天,就多一份人生的精彩;迟一天,就多一天平庸的困扰。
青年人稚嫩的目光常常产生偏差,误以为是出身、财富、文凭、机运使有的人超乎一般,其实历尽沧桑的成年人都知道,最重要的是自身生命的质量。生命的质量需要锻铸,阅读是锻铸的重要一环。

二、要把阅读范围延伸到专业之外
  阅读专业书籍当然必要,但主要为了今后职业的需要。鲁迅说:“这样的读书,和木斧的磨斧头,裁缝的理针线并没有什么分别,并不见得高尚,有时还很苦痛,很可怜。”(《读书杂谈》)
诸位报考大学的时候,刚刚从中学出来,都还不到二十岁吧,大人们还习惯于把我们称作孩子,青春的生命那么可爱又那么具有可塑性,却一下子被浇注在某个专业的模坯里直至终老,真是于心何忍。
生命的活力,在于它的弹性。大学时代的生命弹性,除了运动和娱乐,更重要的体现为对世界整体的自由接纳和自主反应,这当然是超越专业的。
现在很多所大学都发现了学生只沉陷于专业的弊病,开设了通识教育课,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同样作为一门课程,即便通识教育也保留着某种难于克服的狭隘性和被动性。因此不管功课多重,时间多紧,自由的课外阅读不可缺少。
更何况,时代的发展使每门专业的内在结构和外部界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足够的整体视野,连专业都很难学好。

 三、先找一些名著垫底
  大学生的课外阅读,是走向精神成熟的起点,因此先要做一点垫底的工作。
垫什么样的底,就会建什么样的楼。因此尽量要把底垫得结实一点,但时间不多,要寻找一种省俭方式。最省俭的垫底方式,是选读名著。
有些青年人对名著有一种逆反心理,为了保持自由而故意避开,这是孩子气的举动。名著不管是不是够格,总是时间和空间筛选的结果,我们可以不在乎名著,却不可以不在乎时间和空间。一部似乎并不怎么样的作品居然被时间和空间首肯,这本身就是一个极有文化深度的悬念,光凭着这个悬念也值得去读一读。
更重要的是,名著因被很多人反复阅读,已成为当代社会词语的前提性素材,如果不了解名著,就会在文化沟通中产生严重障碍。
名著和其它作品在文化方位上是不平等的,它们好像军事上的制高点,占领了它们,很大一片土地就不在话下了。对于专业之外的文化领地,我们没有时间去一寸一寸占领,收取几个制高点就可以了。
对于名著不能平均施力,一个时间只能死啃一本,附带着集中阅读与它有关的书籍,务必把这个制高点完全占领。这是一个似慢实快的办法。书桌上不堆放多种类别的书,更不要摆出博览群书的派头一目十行、一天一本。如果本本都是泛泛而读,到头来就像愚熊掰玉米,掰一个丢一个,满地狼籍却食不果腹。应该反过来,慢慢地啃一本是一本,神定气稳地反复咀玩,每一本又都是高水平的作品,那么用不了多久,你的学问规模就影影绰绰地成型了。
有人认为,名著总是艰深的,不如读第二、第三流的作品省力。其实,第一流的作品由于逻辑比较清晰、表述比较果断、个性比较鲜明、形态比较优美,阅读起来不见得比第二、第三流的作品费力。即使费点力,因你内心深知其足可一以当十,也会感到值得。
那么,如何确认名著呢?这就需要寻求帮助了。过去很多大学者都为青年人开列过“必读书目”,但他们既要顾及各门学问的完整性,又要顾及青年人的多种层面和多种可能,总是把书目开得太长。“必读书目”其实变成了“重要书目”,可能一辈子也读不完。
因此我们需要寻找一种更有针对性的小书目。是否有针对性决定于书目开列者对阅读者的了解程度。青年学生不妨找自己信赖的师长作一些必读书目方面的交谈,交谈中要把自己的兴趣、欠缺和已读过的名著告诉师长,以求获得有效的指导。

 四、名著读不下去也可以暂时放下
  即便是一位熟悉的师长很有针对性地为我们开了一份必读书目,书目里的名著也有读不下去的时候。
读不下去就放下,不要硬读。这就是非专业阅读的潇洒之处。
这么有名的著作也放下?是的,放下。因为你与它没有缘分,或许说暂时无缘。
再有针对性的书目也只考虑到了你接受的必要性,而无法考虑到你接受的可能性。所谓可能,不是指阅读能力,而是指兴奋系统,这是你的生命秘密,别人谁也不会清楚。
阅读是对外部世界的开发,也是对自己生命的开发。开发生命并不是重塑生命,我们的生命并不太坏,没有必要打碎了重塑。任何开发都应该顺应着地理地脉,开发生命也是同样,硬撬硬凿会伤筋动骨。如果某个领域的几部代表性名著都读不下去,那就证明你与那个领域整体无缘,想开一点,整体放弃。也许几年后突然读得下去了,说明当初的无缘是短暂现象。但暂时现象也是真实的,不可为几年后的可能而硬来。
茫茫书海,真正与你有缘的只是一小角。名著如林,真正属于你的也只是不多的几十本。有不少名著属于有缘无缘之间,那也不妨一读,因为知道的范围总应该大于熟悉的范围,熟悉的范围总应该大于拥有的范围。只要有时间,算不上名著的多种书籍也不妨广泛地浏览一下,那里也会有大量既能契合你、又能提高你的东西。名著是基础,但不是封闭我们的城堡。
我刚进大学的时候,有两位年老的图书馆管理员笑咪咪地告诉我,他们能从一年级学生的借书卡上预测这些学生将来的成就,几乎是百试不爽。毫无规律胡乱借书的很难有希望,穷几年之力死啃一大堆名著的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借书卡上过于疏空的当然令人叹息,借书卡上密密麻麻的也叫人摇头,我上面讲的这些道理,有不少正是从他们那里讨教来的。

五、有一二个文化偶像不是坏事
  在选读名著的过程中,最终会遇到几部名著、几位名家最与你情投意合。你着迷了,不仅反复阅读,而且还会寻找作者的其它著作,搜罗他们的传记,成为他们的崇拜者。我的一位朋友说他一听到辛弃疾的名字就会脸红心跳,我在读大学时对法国作家雨果也有类似的情景。这就是平常所说的偶像。
偶像的出现,是阅读的一个崭新阶段的开始。能够与一位世界级或国家级的文化名人魂魄与共,真是莫大的幸福。然而更深刻的问题在于,你为什么与他如此心心相印?不完全是由于他的学问、艺术和名声,因为有很多比他学问更高、艺术更精、名声更大的人物却没有在你心底产生这样强烈的感应。根本的理由也许是,你的生命与他的生命,有某种同构关系,他是你精神血缘上的前辈姻亲。暗暗地认下这门亲,对你很有好处。
同构不等于同级。他是万人瞩目的文化名人,你是籍籍无名的青年学生,但他的存在,证明你所进入的生命系统的某些部分,一旦升腾,会达到何等壮美的高度,于是你也就找到了一条通向崇高的缆绳。
有的同学把文化偶像的崇拜一律看作幼稚行为,成天懒洋洋地对一切可以仰望、可以进入的对象爱理不理,偶尔心有所动也快速地自我熄灭,实在是坐失了很多良机。
那些读了一辈子书却说不出最喜爱哪几部著作、哪几位作者的人,哪怕是学富五车的老学者,我也不敢恭维。在如此广阔的文化天地中失去了仰望的兴致,失去了亲和的热量,失去了趋附的动力,整个儿成了一尊冷眼面世的泥塑木雕,那还说得上什么?

六、青年人应立足于个人静读
  青年人读了书,喜欢互相讨论。互相讨论能构建起一种兴趣场和信息场,单独的感受流通起来了,而流通往往能够增值。
但是总的说来,阅读是个人的事。字字句句都要由自己的心灵去默默感应,很多最重要的感受无法诉诸言表。阅读的程序主要由自己的生命线索来绾接,而细若游丝的生命线索是要小心翼翼地抽理和维护的。这一切,都有可能被热闹所毁损,更何况我们还是学生,即使有点浮浅的感受也不具备向外传播的价值。在同学间高谈阔论易生意气,而一有意气就会坠入片面,肤浅变得更加肤浅。
就像看完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一个善于吸收的观众,总喜欢独个儿静静地走一会,慢慢体味着一个个镜头、一句句台词,咀嚼着艺术家埋藏其间的良苦用心,而不会像有些青年那样,还没有出电影院的门就热烈谈论开来了。在很多情况下,青年人竞争式的谈论很可能是一种耗散,面对越是精雅深致的作品越可能是这样。
等到毕业之后,大家在人生感受上日趋成熟而在阅读上都成了孤立无援的流浪者,这倒需要寻找机会多交流读书信息了。那是后话,过一会儿再说。

七、读书卡片不宜多做
  读书有一个经常被传授的方法,那就是勤奋地做读书卡片。读到自己有兴趣的观点和资料,立即抄录在卡片上,几个月之后把一大堆卡片整理一番,分门别类地存放好,以后什么时候要用,只要抽出有关的一叠,自己也就可以获得一种有论有据、旁征博引的从容。
这种方法,对于专业研究、论文写作是有用的,但不适合青年学生的课外阅读。
从技术上说,课外阅读的范围较大,又不针对某个具体问题,卡片无从做起,即使做了也没有太大用处,白白浪费了许多阅读时间。如果要摘录隽语佳句,不如买一本现成的《名人名言录》放在手边。
但技术上的问题还是小事。最麻烦的是,做卡片的方法很可能以章句贮藏取代了整体感受,得不偿失。一部好的作品是一个不可割裂的有机整体,即使撷取了它的眉眼,也失去了它的灵魂。
有人说,做卡片的原因是自己记忆力太差,读过的书老也记不住,记不住等于白读,留下几张卡片也算是自我安慰。
实际上,阅读的记忆力有一种严格的选择功能,书中真正深切触动你的内容,想丢也丢不掉,对此你要有更多的洒脱和自信。
记不住当然是大量的,但记不住的内容又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真实的遗忘,一部分是无形的沉潜。
属于真实遗忘的那部分,不必可惜,就让它遗忘吧,能遗忘也是一个人自由自主的表现。太监之所以要记住宫中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因为他不能自由自主,不敢遗忘。正是遗忘,验证着生命结构的独立。
至于无形沉潜的那部分,我想大家都有过体会。在一定场合,由于一定的需要,居然把多年前早就淡忘了的印象搅动起来了,使自己也大吃一惊。苏辙曾说:“早岁读书无甚解,晚年省事有奇功”,翻译成现代口语,大致意思是:早年读书似乎没有深刻理解的地方,在晚年审察事物时却发挥了奇特的功效。这便是记忆的沉潜。
人类的大脑机能十分神奇,不要在乎表面上的记住记不住,该记住的总会记住,该忘记的总会忘记,该失而复得的总会失而复得,轻轻松松读下去就是了。
我不主张在课外阅读中做很多卡片,却赞成写一些读书笔记,概括全书A神采和脉络,记述自己的理解和感受。这种读书笔记,既在描述书,又在描述自己。每一篇都不要太长,以便对实时的感受进行提炼,把感受提炼成见识。

 八、有空到书店走走
  大学生的阅读资源,主要来自图书馆。但是,我希望大家有空也到书店走走。书店当然比图书馆狭小得多,但它是很有意思的文化前沿。当代人的精神劳作有什么走向?这些走向与社会走向有什么关系?又被大众接受到什么程度?解这些疑问的最好场所是书店。
崭新的纸页,鲜亮的封面,夸张的宣传,繁忙的销售,处处让你感受到书籍文明热气腾腾的创造状态,而创造,总是给人一种愉悦的力量。这种力量对读书人是一种莫名的滋养,使你在长久的静读深思之后舒展筋骨,浑身通畅。
你可以关注一下畅销排行榜,判断一下买书的人群,然后,也准备为自己选几本书。在书店选书与在图书馆选书有所不同,对于重要的书,你会反复考虑永久性拥有的必要性,于是在书架前进行了一次短短的自我拷问。你也许会较少犹豫地购买几本并不重要却有趣、可爱的新书,由此你对自己与书籍的奇异关系产生了某种疑问,这种疑问的每一个答案都让人开心。

 

延伸:再谈谈读书——好的读书人应该不断“扔书”
    如果你明天就要投入一次远途跋涉,行箧中将带一本什么书?
    抗战时期,许多学者轻装逃难前都思考过这个问题。有人带了《庄子》,有人带了《剑南诗稿》,有一位教授在简薄的行囊中硬是塞进了一部《红楼梦》…… 这种匆忙间的选择,不仅温暖了这些学者生命史上荒寒的岁月,而且往往决定了他们后半辈子的学问走向,因为这种选择凝聚着他们的见识和裁断。
    我们见过许多这样的读书人:他们勤奋地借书、买书、藏书、啃书,但是如果你问他们,这么多年读下来最喜欢哪几本书,最敬畏哪几本书,对自己的人格学问影响最大的是哪几位作家,他们往往答不出来。倘使把读书比作交友,这样的读书人,近似交际场中那类四处点头握手、广散名片的人物,他们没有知己、没有深交。读书的无效和无聊,莫过于此。
    读书,要建立自己的偶像。说白了,就是我崇拜谁,我最喜欢读谁的书。在我看来,没有崇拜就没有进步的阶梯,就没有前进的动力,也没有追赶的目标。 我大学时特别崇拜的作家是雨果,后来又长期被海明威的硬汉气魄所倾倒。我觉得,只有崇拜一个人,你才能产生读他、了解他、超越他的自信与激情。
    寻找偶像,也就是寻找自己。要相信,茫茫书海中,只有那么一小块,才与你的生命素质有亲切的对应关系。要凭着自己的人生信号去寻找,然后才可能由此及彼,扩大成果。完全脱离个人文化心理结构而任意冲撞,读书就会因失去了自身生命的儒养而变得毫无乐趣可言。
     著名学者梁实秋曾说过一句名言:桌上永远只放一本书。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确是他的读书秘诀。读书要忌杂,要读好书、读一流的书,从高位进入。应该尽量减少与自己已有水平基本相同的阅读层面,接受好书对自己的塑造。适于选作精读对象的书,不应是那些我们可以俯视、平视的书,而应该是我们需要仰视的书。这样,阅读才能导致我们向大师们逼近,我们的生命内涵也才能因此而获得提升。
    同时,哪怕是一流的好书,也切忌杂乱无章地读。读好书需要形成系统,需要时间间隔,需要慢慢咀嚼、消化和回味。无数事实说明,读书不在多,而在于一个“精”字,在于有没有合理的系统和计划,在于你的系统和计划之间有没有良好的逻辑关系。举例说,假如你读诗,在一段时间可以专门读一读唐诗,而在其中的某段时间里则可以专门读李白。在你精读了李白的代表作以后,写点读后感,再看一看有关李白作品的评论文章,强迫自己在高层次上与世界最杰出的人物对话。
    另外,学习上的寻找没有终极性的对象。时代的前进,使得今天我们必须推进阅读的速度与广度,加快更换精读对象的频率。我们的行箧中,如果长久只有那一两本书,那么,我们的人生旅程,很快就会枯窘。在这一点上,我们比前辈学者们既幸运得多,也艰难得多了。
    我们的前辈不容易找到书,所谓“书香门第”往往也就是几箱子书而已,其中大多是线装书,整个文字量远没有现在的几箱子多。我的祖辈也算读书人,到了父辈,几乎全部沉积在我伯伯余志云先生身上了。他中英文皆通,书法绘画亦精,没想到不到 30 岁就因肺结核去世。他这么一个博学才子留下了两箱书,我都仔细看了,甚至可以说,那是我童年时代天天都要翻弄一下的宝库。《史记》《石头记》《芥子园画谱》《林语堂英汉大辞典》《世界文学名著选》 ( 高语罕编 ) 和颜真卿、柳公权的诸多字帖。数量其实不多,却都提挈了每一项知识的经脉。我爸爸和叔叔在12·8日本人的轰炸中带着这两箱子书从上海的这个区域逃到那个区域,比衣被粮食还要看重,最后又千辛万苦地坐车、搭船、肩扛它们逃到故乡。日本人占领了故乡,家人无处逃难了,只能陪着这两箱子书苦等着,等着抗战胜利,然后,等着我出生。
    今天,我们面前的书太多了。因而,一个好的读书人同时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淘书者”。这里的淘书指“淘汰”———也就是要不断扔掉自己的书。
    我每次搬家,都要扔掉大量书。最多的一次扔了一万多本,上海的报纸把这件事都当作新闻报道了。我都扔掉了哪些书呢,归纳起来,大约有这么几类:1. 过时的旧书。主要指观念、知识结构过时的书;2. 十年没有碰过,估计将来的十年也不会去碰的书;3. 以前买的,已汲取过营养,或者属于“营养不良”的书;4. 包装陈旧、不成套、系统零乱或翻译版本不好的书。总之,除了工具书和资料书,书房为我们留下的应该是一流的精品,让平庸和琐碎离我们的书桌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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