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喀纳斯生长着的野花野草不计其数,它们会从春天一直竞相开放到入冬。因为每种野草都会有它的花瓣,所以我们习惯上把野草叫做花草。只不过这些野草开出的花瓣有大有小,大的可以大到极致,小的则会小到若隐若现。而每一种进行着的草长花开,都有它生长的原因,开放的理由。
在喀纳斯最早开放的花朵,当属雪报春了。雪报春,顾名思义,就是在雪中就开花报春了。这种报春花属的花草,开在初春最早的时节,这时阿尔泰山的大半个躯体还被大雪覆盖着,只要山梁南坡的积雪在春天的阳光下刚刚融化,雪报春便像不安分的婴儿,迫不及待地钻出喀纳斯的黑土地,任四周的野草还在枯萎或者刚刚萌芽。你可以想象,雪报春,这时的雪报春,已经雍容华贵地开在自己的莲花型座叶之上,花朵似一团紫色的火焰,向远处的雪山报告喀纳斯的春天已经来临。之后不久,随之而来的,便是喀纳斯层出不穷的花开花落。
能够真正代表喀纳斯春天来临的花朵,我认为是阿尔泰金莲花,它被简称为阿山金莲。阿山金莲和其它在喀纳斯区域生长的花草不同,它多生长于较湿软的草地中。这草地,一般是指山谷之中的大草滩。所以,金莲花要开就会开个漫山遍野,气势恢弘,它绝不情愿星星点点地开放。金莲花一般六月初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开放,六月中下旬花开得最旺。这时,你站在山谷之中,金黄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地铺展到远方,和绿草蓝天山顶上的白雪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构成了一幅美妙无比的山水画。阿尔泰金莲花是最能代表喀纳斯区域特点的花草,提起金莲花,人们就会想起喀纳斯。金莲花还有一种特别的用途,那就是用它的花瓣晾干后泡茶喝,据说清热解毒、舒经通脉的功效还不错。
在喀纳斯,和金莲花齐名的,应当非野芍药莫属了。因为野芍药花朵硕大,华美艳丽,形似牡丹花,所以人们通常又叫它野牡丹。野芍药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常生于海拔1000至2100米的山地林下及山坡草地。每年七月,你来到喀纳斯乘车前往观鱼台,要途经的百花园景点就是野芍药最集中开放的区域。野芍药花冠生于茎顶,花瓣呈紫红色,但也有很少一部分变种后为白色。开白花的野芍药十分珍贵,少之又少,一般情况下是很难遇见的。在这里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个秘密是,名贵中药材冬虫夏草在成虫存活期就是靠啃食野芍药的根部而生长的。随着夏季的到来,幼虫受到真菌感染而逐步木质化,形成了我们所见到的冬虫夏草。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喀纳斯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在这里,是严禁任何形式的乱采滥挖的。
还有一种和冬虫夏草生长有关系的植物在喀纳斯区域也极为多见,那就是柳兰。柳兰属柳叶菜科,辨认它非常容易,它的叶子极像柳树的叶子。在一枝像柳树枝条的顶端,长着长串状的红色碎花。柳兰多生于山坡之上,成片生长,成片开花。植物学家告诉我们,柳兰和野芍药都喜欢生长在土壤肥沃的地方,所以这两种植物较多伴随生长,在这两种植物伴生地带的土壤中,冬虫夏草这种名贵药材出现的概率也就会大。另外,我还发现了一种现象,柳兰是一种先锋植物。当人们在野芍药生长处成片挖出下面的冬虫夏草后,第二年,在这片土地之上柳兰就会大面积地疯长。这也是在喀纳斯这个区域大自然自我修复和自我维护生态的很好佐证。
其实在喀纳斯生长的大多数花草都有其药用价值。厚叶岩白菜是虎耳草科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于海拔1000米到3000米的石质山坡和林间空地中。这种植物叶片厚实,光滑翠绿,而它的五粒紫红色的花瓣晶莹剔透,俏丽诱人。厚叶岩白菜仅在阿尔泰山区有分布,根可入药,止血止咳。据说该植物的茎叶中含有一种致幻剂成分,人误食后会产生幻觉。在喀纳斯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很早以前,几个牧民在山顶放羊,休息时聚拢在一起把各自从家带来的奶酒拿出来一起饮用。有一个青年看到岩石上长的岩白菜秀色可餐,就随手揪下几片叶子下酒。不一会儿,小伙子便醉眼蒙眬,不省人事。依稀间小伙子仿佛误入人间仙境,亭台楼阁,美女如云,自己置身其中飘飘欲仙。醒来后,讲与旁人听,皆笑其酒醉胡言,痴心妄想。
有一句玩笑话说,生长在阿勒泰的牲畜很幸福,因为它们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如果用心看一看当地牛羊吃的这些花花草草,你就会认为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为过。我再简单地举几种常见并且具有药用价值的花草说一说。阿尔泰独活,伞形科植物,多年生草本,花瓣白色,复伞形花序,叶片大而茎单一,且极高,有一米至一米五高,在草本植物中算是鹤立鸡群了,入药有发汗、镇静、收缩血管之用。野罂粟,一年生、二年生或多年生草本植物,花四瓣状,色泽较艳,在喀纳斯主要是黄色的,也有白色和少量红色的,属先锋植物,果实成熟后流出的浆液是制作海洛因的原料,故禁止采摘。欧洲菘蓝,十字花科,黄花绿叶,它的叶子就是有名的奥斯曼染料,它的根可入药,大名鼎鼎的板蓝根冲剂就是从它的根中提炼而出的。红景天,多年生草本,生长于海拔1800米到3000米的石质山坡和高山草甸,根可入药,滋补强壮,健脑益体。多刺蔷薇,观赏性植物,花可提取芳香油,果可提取维生素C,花果根部都可入药。还有,红果越橘,杜鹃花科,解毒利尿,果实治疗肠炎有特效,花尾榛鸡尤其喜食此果。牛至,唇形科,药用价值发汗解表,调和暖胃,其叶阴干泡茶,味甘香甜。等等,举不胜举。
在喀纳斯的密林深处,还有一种让野生动物情有独钟的花草,那就是鹿根。鹿根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海拔1600到1800米之间,植株高约60到100厘米,叶片有毛刺,花瓣呈球状。药用价值为滋阴补肾,有提高性功能之效。当地的牧民给我讲述过一个马鹿交配的故事。每年九月,正是鹿根草成熟的季节,也是公鹿的发情期。公鹿将成群的母鹿赶到山间的河谷地带,禁止它们乱跑。但公鹿并不急于交配,而是连续十几天啃食鹿根草的叶片,并且不让母鹿喝水。当公鹿积蓄了足够的能量后,便将已被自己多少天来挑逗得发情的母鹿赶到河边,母鹿们见到河水便不顾一切地冲到河边狂饮起来。这时,公鹿性情激昂,冲向正在喝水的母鹿群,逐个交配,一气呵成。当地有人听说这个故事后,也偷偷地采集鹿根草,把叶子晾晒后熬成汤药来喝,据说还很有功效呢。
不是所有的花草都有药用价值,在喀纳斯,还有一种花草可以当作香料用。这种花草就是荷兰芹。荷兰芹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片形似胡萝卜叶,手搓后有胡萝卜的清香,开小碎白花,种子成熟后带有香味,可提炼香料。在十八世纪的一些中亚国家,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孜然那样的名贵香料,平头百姓只能望而却步。相传,当年一位中亚客商沿丝绸之路到中国经商,当他路经阿尔泰山看到满山遍野香气扑鼻的荷兰芹时,误以为这就是中亚人梦寐以求的孜然。他大发感慨,难怪中国如此强大富庶啊,连如此珍贵的香料在这里都会遍地生长。于是他大量收购荷兰芹,运回中亚销售。这也许只是一个笑话,但现今巴基斯坦等一些中亚国家确实在把荷兰芹的种子磨碎后作为香料使用。荷兰芹作为香料,也许没有孜然的味道那么浓烈,但它毕竟满足了一部分穷苦人的需求。
在喀纳斯,还有一种花草可以制成乐器。它的学名叫二色藁本,伞形科,植株高80到150厘米,茎中空,叶片芹叶状,聚伞形花。说了半天可能你还不太明白这是何物,但如果我告诉你“楚吾尔”三个字你就会知道这种花草对于喀纳斯来说是多么重要了。当地图瓦人把这个植物叫做“芒达勒西”,他们把成熟的植物茎秆晒干,去两头留中间部分约一尺多长,茎秆的下部开三个孔,“楚吾尔”这个乐器便算做成了。图瓦人用“芒达勒西”做出的“楚吾尔”与其它北方民族的“楚吾尔”最根本的不同在于,它所发出的声音是草木之音,有苍凉悲伤之韵。这可能与图瓦人神秘的身世有关。我本人最推崇图瓦人用草木之秆做成的草木乐器发出的草木之声,因为从中我可以听到远古北方草原上真实的声音。而这一切,要感谢这种叫二色藁本的看似平常的花草。
最后我想讲一种一般人很难在喀纳斯看到的花草。因为它生长得太高太远,需要骑马在喀纳斯至少走上两三天才能看得到,这就是西伯利亚大花耧斗菜。它生长在海拔1600米到2600米的高山砾质坡地,山地沟谷和阳坡草地之上,是多年生草本植物,花叶宽大对称,呈深蓝色,美丽可人。第一次看到大花耧斗菜,是在前往友谊峰的途中。当我们历经艰辛翻越果格习盖达坂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种奇特的花草。在我们的眼前,是一片深蓝色的花的海洋。大花耧斗菜在八月阳光的照耀下,在高山之颠一望无际地向远山铺去。清凉的山地微风拂动,使得眼前的花海翻动着一层接着一层的波浪。我在想,也许只有在喀纳斯这块净土上,才能有幸看到如此圣洁的花朵吧。
我在这里说到的,只是十几种在喀纳斯常见的花花草草。在喀纳斯,能叫上名字的花草,就有八百余种。那么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又有多少种呢?现在还说不清。这就需要更多的人能在闲暇的时候更多地到喀纳斯来寻花问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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