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川印象--魏靖明

    山高路险，奇峰凌空的关山自宁夏固原逶迤南下，在这里连接着张家川，成了当年阻挡北方戎族进犯关中的天然屏障。在张家川流传至今的民歌、花儿中，血泪淋漓的关陇大道就从这一片崇山峻岭中艰辛而来。

    我们驱车出了马鹿平川，从西边经盘山公路上行绕到山梁顶上，就到了张家川恭门镇的地界了。再回首，马鹿川道两侧的山梁上，梯田整齐地排列着，好像一层层金色波浪从山脚一直向山顶涌去。向前望去，恭门镇的梯田里没有了马鹿那边的整齐，一块块收割完的麦田把层层金浪七零八落地截断，这便少了许多整体的美感。

    当地的收获习惯不像我们关中平原那样随收获随碾打，而是把收割后的小麦一簇簇地垒在梯田里。先是围成一个个圆形，再慢慢地向上部收缩，最后形成上面尖尖的圆锥体。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哨兵一般，守望着漫山遍野的丰收。

    恭门的川道没有马鹿那边宽阔，山势比东边明显地陡峭了。也许是干旱少雨的缘故，让这里的山上没有了郁郁葱葱的绿色，但却被勤劳的乡民耕耘成了一片片希望。过了恭门镇，天越来越显得空阔，地气也变得凉了。一堆一堆波浪般涌起、馒头般浑圆的山丘，静穆地一直朝东滚滚而去。二十分钟后，我们就远远地望见了张家川县城的模样。

    这是一片开阔的山间平原，县城四面环山，东接陇县，南邻清水，西连秦安，北与华亭、庄浪两县毗邻，是西北地区著名的皮毛集散地和陇东南唯一的回族自治县。张家川虽然山不名天下，水不显州郡，但却是中国伊斯兰教哲合忍耶教徒心中的圣城。从十八世纪中叶开始，这个被高隆的群山紧紧环抱的荒凉之地，曾经以生死无惧的悲壮方式，秘密传播并保存下了中国伊斯兰教哲合忍耶教派濒临灭绝的最后一支血脉。当年，曾被称为“穷人宗教”的哲合忍耶宗教领袖马明心，在被清政府追杀、走投无路之际，是张家川这一片赤贫的山峦和纯朴的回民保护了他，并使他创立的宗教事业从张家川开始而久盛不衰。张家川在地理上的特殊性，使这个角落里的回民获得了一种隐蔽性。

    在陇县同志的引领下，我们直接驱车到张家川回族自治县水利局。这是一座朝东临街的四层建筑，位于中间的一扇卷闸门和几个台阶连接着一楼门厅和外面的人行道，也算是大门。走进水利局的门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厅内地面上斜放着一根直径四五十公分、长约六米左右、被剥光了皮、通身疙疙瘩瘩的大木头。再看南边墙上的宣传栏，局里班子成员照片中，排名第一位的照片和名字却被人坚决地撕掉，这让我们心中有了些谜团。

    二楼北头朝东的一间办公室见到了水利局的杨副局长。这是一间不足20平米的办公室，进门左侧靠墙放着两个单人沙发，中间一方茶几，右侧一个三人沙发相对而放，一米宽的过道中间放着一方长茶几。靠近窗子下面顺放着一张朝北的大办公桌，桌子前面摆着一个大书柜，后面狭窄的空间里，杨副局长埋坐在一张升得老高的大转椅上和我们说着话。

    当我们说明为了表达饮水思源，保护水源目的，意向在千河源头立碑纪念的来意后，杨副局长操着浓重的乡音告诉我们：目前他们的局长出了些经济上的事情，局里的工作暂时由县委常委、统战部马部长主持。源头立碑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好事情，但马部长意见却是让陇县和张家川县政府协商。说起去源头查看立碑的地点，杨副局长显得有点难为情，推说他下午还有些事情，就不陪同了。

    出了水利局，陪同我们前往唐帽山石庙梁的办公室焦主任，执意要带领我们绕路参观张家川县政府中心广场。这是一个占地大约1平方公里，尽可能多地汇集了现代气息的广场，广场北边坐落着设计大气、建筑宏伟的政府大楼。这广场，这大楼，真是让我们惊叹张家川人投资基础设施建设的恢弘气魄。但行走在这现代化的广场上，想起张家川因水利局长一年多来没有到位而导致的组织瘫痪、队伍涣散、水利建设停工的现实，我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