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贵(1885-1957)字青山,出生于湖北省谷城县交风亭,回族,弟兄四人,青山行四,自幼家境贫寒,三岁时丧母,五岁丧父,随大哥马玉山生活。
光绪年,青山还不到二十岁,为生活所迫,即到新军入伍。时值中日甲午之役和八国联军之役,我国遭到惨重失败,割地赔款,国家频临被列强瓜分之际。青山生长民间,饱尝压迫剥削之苦,富有爱国反清思想,在新军中参加了反清秘密组织哥老会。几年后,由湖北分配到西安,在陕西新军主标一营左队为卫目,后升为队长。
到西安后的几年中,青山深受同盟会在新军中传播革命思想的影响,反清意织更加坚定,也更加成熟。西安回民从事小商小贩和出卖劳力者居多,他们与哥老会有着共同的反清要求,加哥老会的人不少,青山此时已是哥老会在新军的重要头目,本身是回民,因此,在回民中进行反清秘密活动特别方便。宣统二年(公元一九一O年六月三目,公历七月九日),马青山参加了由新军头目,哥老会头目和同盟会员在西安大雁塔举行的歃血为盟仪式,宣誓同心同德,共同反清。结盟者称作三十六弟兄,他们开始接受了孙中山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革命思想。马青山参加大雁塔结盟会议,不仅加强了哥老会与同盟会的联系,也进一步加强了回汉的民族团结,推动了西安回民积极参加起义前的准备活动。起义前夕,青山委托麦笕街回民杨三,组织五百回民,编成一个营,由小皮院回民乌登瀛任营长。
辛亥西安起义原来打算在宣统三年公历十月六日动手,因准备不及而向后推延。十月十日武昌起义消息传来,十月二十日(农历九月初一)西安的同盟会员、新军、哥老会联合发动起义。反清革命的第一枪打响后,青山即率领新军和哥老会成员以及所联系的数百名回族武装投入激烈的战斗。特别是第二天(农历九月初二)进攻满城芝役,青山他率领的新荤和回民武装,在西华门经过激烈的战斗奋勇冲进满城,成为第一个攻开满城部队。他率领的另一支回民军,由他指挥,与另一革命军头目刘世杰部队,协力由大小差市间对面残破城墙攻入满城。
起义成功后,由于哥老会中的成员文化水平低,又没有行动纲领,在革命阵营里,发生了一次权位之争,青山深明大义,以革命大局为重,恳切表示自己“既不为名,又不为利”。后来他一生作为,确是实践了自已的诺言。陕西革命军政府和秦陇复汉军建立后,任他为总理粮饷兼管军务都督,并兼任秦陇复汉军第二协协统。陕西是继武昌首义后光复早的一个省,光复后东部受到河南清军的进攻,西部受到马安良、陆洪涛各部清军在陕甘总督升允率领下的进攻,两面受敌,形势相当紧迫。东路以张钫为主帅出兵保卫潼关,马青山派参谋谢彩臣率部分回民军参加保卫潼关的战斗。青山任西安督运各路兵马的粮饷和处理军务。并曾多次率兵出西路与甘军马安良等部清军激战。一九一一年农历十月十六日,他曾亲率所部回民官兵参加了长武冉店桥战役。当时敌军陆洪涛部猛扑冉店桥,革命军向紫山营经英勇备战后,全营壮烈牺牲。后援各路革命军遭敌进遭后,纷纷败退,只有青山部回民军,因其严禁官兵,不许退却,敌荤见状亦不敢迫近,青山镇静自若,全师而归,有名将之风。一九一一年农历十一月初,西路乾州告急,陕西革命军大统领张凤翱亲自出援,分兵三路进攻乾州北原,兵马都督张云山当西张凤居中路青山居东路,十一月十五日三路会攻的时候,青山以数百人突入敌阵,因后无援军,致被甘军包围,青山见情势危急,乃振臂高呼,奋勇冲杀,终于赖官兵用命杀出重围得以脱险,这一仗青山腿部受轻伤。不久,青山率谢彩臣全标和炮卫队一营把守泾阳临潼渡口,捍卫咸阳,并曾在泾河对岸礼泉东部与清军激战。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宣统被迫宣布退位,而升允却封锁消息,仍迫令甘军出击。当马安良率军东犯的时候,马青山曾以同是回族的关系与马安良互通音讯,并号召甘肃回族官兵舍逆从顺,勿为升允所愚。所以当马安良闻知宣统已经退位的消息时,便不顾升允的命令开始向西撤兵。
民国元年(公历一九一二年),甘肃宣布布拥妒共和,马青山代表陕西革命军府去兰州,与甘肃方面达成停战协议。他多次在兰州的群众大会上和甘肃各界人士欢迎会上发表演讲,揭露清朝封璃统治的黑暗、腐朽和对回族人民的压迫、屠杀。热情歌颂创建中华民国与五族共和的伟大意义,呼吁西北回汉各族加强团结、建设国家,在兰州马膏山与马安良、马福祥等回族将领互换庚帖,结为金兰之好。马青山在辛亥革命中,不仅联合西安回民在反清起义中建立功勋,而且对联络西北回族上屋投向共和方面起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民国初年,陕西革命军政府中产阶级革命派联合立宪派与旧官僚利甩会党的力量夺取了政权之后,本来就很松散的联盟关系立刻解体,他们对会党掌握的军队开始压制、收编,有的甚至取缔和镇压。在新的形势下,马青山主张接受革命党人的领导和限制会党码头的活动,但是仍然免不了遭到排挤和暗算。民国二年(公历一九一三年)七月,孙中山发动了讨袁的二次革命,八月初川军熊克武在重庆宣布独立。陕西军政府派青山率所部一个混合协入川讨伐熊克武。九月中,当青山率军经秦岭过栈道入四川到达夔州的时候,熊克武早已放弃重庆他往。此时,马青山意外地接到袁世凯的电召,越赴北京面见袁世凯。见袁以后,袁给他官作,他婉言谢绝。袁曾问他:回民闹革命为啥?他回答说:回汉团结,保护自已。”袁又问他:“你为啥要革命”他说:“奉孙中山命令。话不投机,语多顶撞。第二天,袁世凯以援川不力力,逗留不前“的罪名,将青山扣押在军警执法处。据青山本人回:因为自已是个大老粗,不懂政治,所以没有被袁杀害:另一方面,还有黎元洪以乡谊力保,得以免祸。扣押不久,他即获释,返回四川前线本部军中。当他返抵汉口的时候给四川军发了封龟报,示意又被湖北督军王占元将他扣住,派一连宪兵送住北京,仍押在军警执法处,后来改为软禁,行动有所自由,但不能离开北京。直到袁世凯死,黎元洪就任大总统,马青山才获得完全自由,被任命为陆军部少将咨议。
民国二年在北京被扣押,是马青山生平事业中的一个大的转折,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丢掉了兵权,从而也丢掉了在陕西的一切。原来辛亥之役时,升允的家眷尚在西安,升允本人逃往甘肃。陕西军政府为让升允回心转意,让马青山把升允的家属礼送出境。分手时升允的夫人把在周至、户县的万亩水浇地的地契送给了马青山。青山接受了这笔馈赠,准备一解甲归,可以躬耕为坐。当马青山在北京被扣押时,这项田产被袁世凯在陕西的心腹陆建章下令没收了。
民国五年马青山恢复自由时,只有个陆军部咨议的空名,闲住北京,没钱没势,民国元年由大哥玉山在家乡谷城购置的几十亩田产,此时也变卖一空。青山一面与西北马福祥、马鸿逵父子在官场上应酬,一面又与北京著各阿訇王浩然等往来谈论教义。马福祥、马鸿逵集团待青山为上宾。不过青山虽是回回,却不是甘肃籍兼之出身哥老会党,粗识文字不可能爱到重用。只是在一九二三年马福祥任绥运督统时,青山出任他的参谋长,时间很短暂。
一九三二年马福祥死,第二年马鸿逵任宁夏省主席,邀青山同去宁夏,宁夏回民多,青山也愿意去宁夏安度晚年。一九三三年青山携来人王氏,女培华,子寿千同去宁夏。
在宁夏,马青山只有一个省府参议的空头衔,从来不办公也不开会,只是经常参加马鸿逵的宴会,赔同听秦腔,陪同去贺兰山避暑。有时有些任务,马鸿逵的亲信厅长、处长们办不了,也让马青山走一遭,比如:抗战前曾代表马鸿逵迎送九世班禅回青海,抗战期间到绥西慰劳抗日将士,多次到回民聚居的同心县发放帐济粮款等等。这些事都属于临时性的,也并非是什么机要任务。只有一次在抗战后期马青山受马鸿逵之托,专门去西宁会见马步芳,任务是调解马鸿逵与马步芳之间的裂痕,由于二马矛盾过深,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马青山性格豪爽,乐观、开朗。身在官场,却始终保持平民本色,生活简朴,自甘清苦。在宁夏上至省主席,下至马佚都有交往,都是朋友。官场上都叫他“马老汉”,老百姓称呼他“老参议”。遇到马鸿逵发脾气要枪毙人,或者要把人家的羊只、货物充公一类的事,人们都要来请“老参议”去劝说去求情。一九四六年夏季在贺兰山避暑时,马鸿逵写了一副对联赠给马青山,对联是:“升官发财身外事,行善积德留子孙”。解放前出版的《西北革命史征稿》,有马青山传略,说民国元年马青山在陕西为都督,后来“谢事远游,见者不知其曾为都督也”。都从一个侧面概括青山不为名不为利的一生。
一九四九年九月银川解放,一九五一年春,青山携夫人王氏、子寿千到北京。夏天寿千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一九五五年毕业后分配在中央民族学院研究回族史至令。解放初青山已年近古稀,终日礼拜,过着悠闲安定的生活。一九五六年甘肃友人来京时,介绍青山参加民革,一九五七年原中国回民文化协进会的领导,听说马青山在辛亥革命的业绩,准备给青山安排一个职务,以便在经济上给予补助。当年九月二十五日青山患脑溢血去世,安葬在北京西郊西北旺回民公墓。寿千为父亲立碑,碑文曰:“忆昔日辛亥首义,念七树勋,总督秦疆,声威显赫;看今朝革命成功,古稀归真,安厝京郊,身后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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