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贵宝著《阿訇之重》跋
——人生抉择
他猛得站起来,险些摔倒,两条腿过电一般麻木。他不知蹲了多久。
手冻疼了,他才恍惚恢复了知觉。发现自己扶着一棵干枯的小树,僵直的站着,像一个手持长矛的卫士。
天已经黑了,外面很冷,土山上遛弯儿的人早没了踪影。前面的小区已是万家灯火,身后的墓地也被夜色笼罩。刚才还看得清晰的墓碑,转眼间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离开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个乡村公园,公园里的土山刚好把喧嚣的现世与死寂的墓地隔离,土山是公园最突出的景观,它比小区的任何楼房都高。这边是活人居住的楼区,这边是死人安息的地方,活着与死亡只是一“山”之隔。
冬天的荒凉,使生命不再张扬,却恪守着自己的根,默默地积蓄力量等待春天燃放。风轻轻吹拂,掠过耳边时能听到它微弱的声音,这是一个漆黑寂静的夜晚。
土山上没有灯光,他置身于黑暗里,山下广场上若隐若现的灯光和街道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夺目的光束搅动着他的心,在光明与黑暗的交汇处,他打开了一扇心灵的窗户。他完全没有了刚上山时那种像踩空了一格楼梯似的失落与茫然。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终于做出了抉择。
没有人能够理解,一个把为之献身的事业看作生命的人,毅然做出辞职的决定,会有多么艰难和痛苦。
十几年前,他怀着一个梦想步入这座城市,像无数“北漂”一样开始创业。
……
这是一篇自传式小说的开头。读着这段文字,你或许不会相信这竟是一位年轻阿訇写的。在未了解他作为一名有上进心的阿訇的苦楚前,你大概对小说所表达的情绪难以理解,甚至还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好好的阿訇不做,为什么要辞职呢?
从他的文章中曾提及,他学习是非常勤奋和刻苦的,成绩也比较优秀。所以求学的经历让他终生难忘,当时他还没有步入社会,尚未意识到自己的“历史责任”,对未来只是充满憧憬。真主的前定,他最终还是担当起了阿訇之重。但他却是一个不够安分的阿訇,到哪去都要折腾一番,从天津到杜林再到沧州,从人大代表到数百人的学习班,还筹建起了一所民办阿语学校,他努力践行着自己的誓言“做一名履职尽责有建树的阿訇”。来首都后,他满怀激情地一心想为首都的穆斯林做些贡献,他的努力确实得到了社会的承认,但是中国教门里的某些痼疾是多年形成的,他这些事业上的成就对他未必就是幸运之事,他好像掉进了一个密不透气的空间,无论朝哪个方向努力,都无法突破。当一切努力都无望时,他毅然选择了跳出这个空间,不再为无味的琐碎消磨时光,这是他个性使然。
当然这很痛苦,本文开始引用的小说片段,即作者真实的思想。他做出抉择之后,心里反而释然和平静了。
他的抉择是正确的。作为一名有理想、有抱负的新时期阿訇,他不该沉沦下去。他应该为眷恋着的事业另辟新径。正好现在休息一下,总结一下,利用这个“空”下来的时间,去高校充充电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我想作者现在出版这本文集——《阿訇之重》,正是想把以前的事情总结一下。
北京女哈吉、穆斯林文人谢景懿老师在读过文集初稿后写下了如下感言:阿訇之重,重在责重;阿訇之重,重在行重;阿訇之重,重在自重;众重之重,宣教最重;重之最重,认主惟重……。这本文集比起那些文学大家的文章也许还有欠缺,但这些文字十分明白、通达,它有如一碗碗刚从山上打来的清泉,没有杂质和污染,是裨益身心、纯天然、不含人工色素和甜味剂的饮品!喝下去很清爽的。
我尝了,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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