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法：被迫进食是否坏斋

作者 瀚歌

     在尊贵的斋月，不断有一些朋友问到，个别地方的一些学校、单位，为了实施所谓“淡化宗教意识”的政策，强迫穆斯林学生或穆斯林员工进食，拒绝者会面临开除学籍、公职或其他严重处罚。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些学生或员工迫于压力而进食了，他们的斋是否坏了？鉴于近年来个别地方类似强迫进食事件屡有发生，这些地方穆斯林的生存危机引起大家的高度关注。

关于被迫进食或以其他方式被迫开斋，学者们大致有两种看法：一种看法是会坏斋，以后还补：另一种看法是不坏斋，无需还补。哈奈菲派和马力克派主张，被迫开斋的人，其斋已经失效，日后还补；沙斐仪派对被迫吃喝与被迫通奸做了区分：被迫吃喝不坏斋，而被迫通奸会坏斋；沙斐仪派著名学者阿齐齐主张除了通奸，被迫吃喝、被迫与自己妻子行房事都不坏斋；罕百里派的主张与后者雷同，认为被迫吃喝、性交都不坏斋，只有通奸例外。其证据是先知所说：“我的教民在三种情况下犯的罪过会被赦免：失误、忘记或被迫。”（见《法学大全》الموسوعةالفقهية）

学者们认为，其中最为合理的也许是沙斐仪派和罕百里派的观点，因为“被迫”意味着没有选择，它远甚于忘记，而忘记封斋而犯了坏斋事项不会坏斋；同时，被迫吃喝不像被迫说出悖信言论那么严重，而被迫说出悖信言论并不会伤及信仰。

根据现代著名学者奥赛敏等人的论述，坏斋的前提条件之一是自愿，就是一个人自愿而主动地违反了坏斋的事项；如果不是自愿、主动，而是被动、被迫，其斋戒有效。证据是古兰经说：“信仰真主之后又表示不信，并心甘情愿地表示不信，那么必将遭受天谴，并受重大的刑罚。除非被迫宣称不信，而内心却信仰坚定者。”（16：106）根据这段古兰经，如果一个人由于被迫而说出不信真主的话是有情可原的，不作为“不信”来对待，那么，比“不信”较轻的问题更是如此。圣训也说：“我的教民在三种情况下犯的罪过会被赦免：失误、忘记或被迫。”

因此，如果灰尘或其他东西不经意进入一个封斋者的喉咙，感觉到滋味，甚至进入胃里，其斋戒有效，因为他不是故意的；一个人梦遗了，其斋戒有效，因为他不是自愿这那样做；一个人洗大净或游泳时不小心咽下了水，他的斋戒有效，因为他不是有意为之；一个男人如果强迫妻子性交，他的妻子的斋戒有效，因为她属于被迫无奈。同样，如果封斋的穆斯林受到胁迫，不得已而吃喝了，其斋戒依然有效。针对一些地方穆斯林在学校或单位被迫进食的严峻形势，我认为应该采用伊玛目沙斐仪和伊玛目伊本·罕百里的主张，即那种情况下被迫进食不会坏斋。

为什么选取这一判断，而不是采用伊玛目艾布·哈尼法和伊玛目马力克的主张呢？有以下考量：

一、伊玛目艾布·哈尼法的弟子及哈奈菲派后期学者，并没有原封不动地照搬艾布·哈尼法的所有主张，甚至有学者说，伊玛目艾布·哈尼法的弟子在近三分之一的问题中与自己老师的观点有分歧。比如关于丈夫渺无音讯后妻子等多久才可以改嫁的问题，哈奈菲派后期学者采纳伊玛目马力克只等四年即可改嫁的主张，而不是采纳艾布·哈尼法要等九十年的主张，因为这一问题中伊玛目马力克的主张更符合人性和伊斯兰的立法宗旨；同时，不照搬、不盲从正是伊玛目艾布·哈尼法以及所有伊玛目生前极力提倡的治学精神。因此，针对封斋者被迫进食，采用其他学派的观点，并不违背伊玛目艾布·哈尼法的风格，也不违背哈奈菲学派的方法论。

二、这一问题中，我们不否认伊玛目艾布·哈尼法和伊玛目马力克的观点自有其谨慎、小心的特点，但关乎穆斯林生存危机、信仰危机的被迫进食问题中，如果我们采纳伊玛目沙斐仪、伊玛目伊本·罕百里不坏斋的观点，可以起到一石数鸟的作用：

（一）它可以为本来就不容易的中国穆斯林提供一种宽大、便利的教法律例，使他们在无助和无奈时感受到真主的恩典和慈爱，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宗教适应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任何群体，他们的先知的使命是“慈爱众世界”，给人们带来容易和便利，而不是制造困难和麻烦。圣训记载，圣妻阿伊莎说：“只要不是罪过的范围，先知凡是在两件事之间做选择时，总是选择较容易的；如果属于罪过，他是最远离那件事的。”先知时代，人们离伊斯兰比较近，先知尚采纳比较容易的律例，而我们这个时代，人们离伊斯兰渐行渐远，我们更需要给人提供比较容易、宽大的律例，尤其是那些信仰权利随时有可能被践踏的穆斯林群体。

（二）那些无视国法、无视少数民族合法权益的一小撮人，之所以强迫穆斯林在斋月进食，无非是想“淡化”他们的宗教意识，践踏他们的信仰自由，妨碍他们履行宪法赋予自己的合法宗教活动，从而起到去宗教化、推进世俗化的目的。他们一旦发现他们的这一举措水中捞月，徒劳无功，并不会使穆斯林的斋戒失效，并不能损害穆斯林的信仰，反而使穆斯林不仅斋戒依然有效，而且由于经历这一严峻的考验而使他们在真主那里的报酬倍增，那么，他们还会辛辛苦苦去做那些适得其反、吃力不讨好的可笑举动吗？

因此，为了我们祖国的繁荣稳定不因为少数人的兴风作浪而受影响，为了我们祖国多元文化、多元宗教的和谐共存不受少数唯恐天下不乱者的干扰，为了普及伊斯兰的和平、和谐理念，而不致使少数极端主义乃至分裂主义有机可乘，我们呼吁穆斯林抛弃学派成见，广泛传播“被迫进食不会坏斋”的教法论断。同时呼吁各级领导对这一有意激化民族矛盾、破坏党群关系的行为予以遏制，以维护我们国家的繁荣与稳定。

末了，为避免误会起见，应该说明的是，“被迫进食不会坏斋”这一判断，必须遵循以下制约：一、“被迫”必须是是教法所认可的“被迫”范畴，是一种活生生的事实，而不是捕风捉影的臆测；二、“被迫进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此应该适可而止，一旦“被迫”消除，就应该立即停止吃喝，不得过分，否则与“被迫”没有关系，就坏斋了。

愿真主慈悯中国的穆斯林，赐予中国和世界永久的和平与繁荣。